那透着死亡的陰森，血腥的冷冽。
第一次……
這是屠夫第一次又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那種感覺讓他有一種……
恐懼，忌憚，想要逃走的衝動。
這是人的根本意識所做出的行爲。
人本我意識的存在，就是爲了趨吉避凶，對於危險的事情會率先規避，而並非是迎難直上。
所謂的不怕死而衝上前的，皆爲情緒，大義所主導。
人與萬物並無不同，若有，也只是形體上有所差別。
一丈紅的身軀摔倒在地，殘破的肉身中咒血遊走，還在努力的想要修復他的身軀。
呼！
屠夫輕舒一口氣，他似乎冷靜了下來，整個人透着一股別樣的鎮靜。
這種感覺……
就好像回到了當年十三傲骨內鬥的時候一樣。
那個時候，他們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對其他人進行趕盡殺絕。
至今，他的乾坤指環中還收藏着當年一些夥伴的皮囊。
李易是十三傲骨中‘幻劍’所教導。
呂歸的父親是十三傲骨中的鬼劍之子。
有前後，有新舊。
沒來由的，屠夫覺得，這似乎就還只是一場十三傲骨沒有完全結束的內部爭鬥，只是還了個形勢，換了個人而已。
“呵。”
屠夫發出一聲低笑，“真像啊。”
“哦？”
李易挑眉，“像什麼？像你的父親大人還是像你的某位長輩？”
屠夫低笑連連，“像那些想要改變世間的傢伙一樣，明明自己可以身處高位，可以活的痛痛快快，可以高高在上，可以坐享其成，甚至可以名傳千古……”
“然而，他們還是堅定了一個信念，他們相信人性是無常的。他們相信與其去改變人性，倒不如去改變環境。他們認爲大環境總是會影響到每一個人，影響到他們的內心，影響到他們的行爲。透徹人性而改變環境，以大環境入手薰陶世人，如此自可遵循道德倫常。”
“畢竟讓一個即將餓死的人去守規矩，那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讓一個飽受苦難的人去負重前行，那本身就是一種卑鄙的行爲。”
“我以爲……他們的死去，這種信念大概不會再有人有了，原來你們這種下三濫，也會做出這種毫無道理的選擇？”
“一個賊？一個殺手？還有一羣妖魔鬼怪！”
屠夫陡然間爆喝，“你們當真以爲，這天下能容你們？縱這世間遂了你們的心願。但只要有你們這種人在，這天下就永遠不缺卑鄙骯髒，無恥下作之徒。若問原因，那就是你們自己立身不正，無法做出真正的榜樣，完完全全無法以身作則。”
“一個容不下你們的世界，真的對你們有意義嗎？”
呂歸喘了一口氣，扭頭看向李易，“他在說什麼？”
李易抿嘴，“他似乎是在罵我們。”
呂歸哦了一聲，“罵我們什麼？”
李易言道：“罵我們道貌岸然。”
呂歸收回目光，又看向屠夫，“其實你搞錯了一件事情。”
呂歸豎起一根手指，“首先，好大兒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呢，其實就是爲了我自己。其次呢，順便做點事情。人生本來就沒什麼意思，可如果自己不找點樂子的話，那豈不是過的太乏味了？”
屠夫愕然，“就……這？”
無法理解！
這算人話嗎？
呂歸點頭，“是的，就這麼簡單。我只是一個殺手，本來就很簡單。至於你說的以後的問題，其實我倒是沒什麼感覺，我殺過不少人，也肯定會被人殺死，這是註定的，我小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用不着你來給我說教。縱然有一天我會死在別人的手中，我也毫無怨言。殺人者，人恆殺之，本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至於你說爲了別人，其實大家說穿了，我們做的任何事情，幾乎都是以自己爲出發點纔去做的。”
“大仁大義者肯定是有的，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聞言，屠夫雙眼微眯，剁骨刀指向李易，“若這廝以後覺得你影響了天下太平，而選擇殺了你呢？”
呂歸言道：“你活了那麼多年，就應該明白一個道理，該你死的時候，天王老子也留不住。若真到了那天，也只能夠說明我該死了，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屠夫沉默了，這算他孃的哪門子道理？
這倆人……
就不能夠有一個正常的嗎？
屠夫後退了一段距離，落在魔醫的正前方，他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是爲了稍微拖延一下時間。
但是現在看來，一丈紅是不行了，沒有機會恢復了。
呂歸那全力一擊之下，對他的意識造成了一定的創傷。
這就是天刺的祕法，千里潛行，一擊必殺。
“那看來，你們認爲今天可以將我們全部除掉？”
屠夫語氣冷漠，這話也是說給魔醫聽的，就是在告訴魔醫，我今天若是無法離開這裏，他們也有的是辦法殺掉你。
魔醫眸光閃爍，冷冽的注視着李易等人。
李易笑嘻嘻的道：“前輩，是人都會死的嘛，何必如此久久不願離去？我若是你，早就提刀抹脖子了。”
屠夫淡然道：“這次你的謀劃算是佔據了優勢，也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但是李易，我還是無法理解，爲什麼你的實力可以如此快速提升？”
這一次……
明顯實力暴增。
李易聳肩，“運氣好唄，本來還只能夠和你們正常交手。結果，這空間一分離，另外一個我給我送來了力量。”
“另外一個？”
屠夫雙眼微眯，猛然間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難道……他在消失之前，還在進行着這般部署？依舊影響到了他們？”
李易沒聽懂，“嘀嘀咕咕的說什麼？”
屠夫低笑一聲，“明白了，明白了，他最終還是不忍心啊。”
話音未落，他猛然轉身，剁骨刀瞬間將魔醫手中嬰孩劈成了兩半。
霎時間，如彩虹一般絢爛的血飛舞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