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沒有擡頭，問出了他第一個問題。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好像是狂風中的一縷吹之不散的春風，柔的像是上佳的棉花。
“只是想換個活法。”
換個活法嗎？
他終是擡了頭，靜靜的看着她，迎上了那雙清澈的眼眸。
她露出笑容，“我聽說，當界主久了，就會逐漸放棄人性。那樣的話，似乎人生就沒什麼好期待的了。我想着，若有一天那個人回來了，我還能夠開心的說上一句，你回來了。而不是單調的一句，你回來了。”
李易笑了笑，“有些傻。”
她笑，“傻一些不好嗎？”
他也笑，只是笑得有些苦澀。
“值得嗎？”
他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這問題就如這海風一般腥，難以入口。
她還是在笑，“願意做的，就是值得的。”
他收回了目光，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李易撐着地面站起，“其實我這次回來，就是想看看你……們所有人，如今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豎起了右臂，握緊了拳頭，露齒一笑，“現在的我，超乎你們的想象。我人生的意義是縱橫宇宙星空，征戰四方。我崇尚的是自由，自由的去揮灑自己的生命。長夏界太小，我待不住。”
江清婉靜靜的看着他，那語氣似乎和曾經一樣。
但爲何……
卻多了幾分決然？
“我李易，下偷爲賊，上偷爲仙。”
李易哈哈大笑，“天地萬物，再無生靈可阻止我。要問原因，那就是我李易是最強的，就沒有我做不到的……”
香風撲面來，她已掛在他的身上。
“算了，放棄吧，好嗎？”
李易雙手垂下，喃喃道：“我可以做到的，就只是缺少了一點機會，真的……”
江清婉聲音顫抖，“別再去做了，就……就讓我們一起死吧。我不想再等你了，也不想再去想你是否還活着了。”
他輕語，“我真的可以的，相信我一次吧。”
“可你也只是個人啊！”
她發出很大的聲音，失了形象。“你也會受傷，你也會死的啊。”
那海風不解風情的激起海浪，肆意的拍打着海岸。
那風浪中……
她說——“抱我。”
他笑了笑，動作生硬。
那風浪中……
他說——“謝謝。”
她只是加重了手臂的力量。
………………
“以上，就是我此行的意圖。”
九幽之地，核心區域，虛冥坤君的府邸前方。
命運河流平緩流淌。
年華周身血光繚繞，對抗命運長河氣息的侵染。
虛冥坤君沒有任何表情，隔河對望。
“你可以拒絕。”
年華踏入河流中，“我也可以殺了你，強行用你的意識替代虛無天主。但我不希望事情做到這一步，我也明白，你恪守本分，很多事情你也不願意發生。但如今的形勢，你也都看在眼裏了。虛無天主即將逃走，時間怪物也即將誕生。這事情確實有我看管不力的嫌疑，但我也已經沒辦法了。”
虛冥坤君緩緩開口，“天主在上，化身牢籠爲天。坤君於之下，穩宇宙大地平和。自古互不干涉，各司其職。此時，他尚在，我便不可替代。”
年華道：“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擊殺他的準備。這次，我是有備而來。”
虛冥坤君注視着年華，他身上的那一抹血氣非常強大和特殊，連命運都選擇繞開，時間也完全規避了他所在的區域。
這一抹血氣，不是他的。
而是……
龐主的！
見對方不說話，年華伸手，“這條手臂，足以讓宇宙之地再度誕生一位大地之主，替你守護。你點頭，我斬手臂給你，你拒絕，我就只能夠做出一些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虛冥坤君淡然道：“待出現大亂之時，我自會化身爲天，不需要你們外來者的干預。”
年華沉聲道：“到那時，你們宇宙還有沒有可就不一定了。”
虛冥坤君道：“那也是命數使然。”
年華勃然大怒，“提前一段時間做，對你有什麼不一樣？”
虛冥坤君平靜道：“規則就是規則，我若率先破壞，豈不是所有生靈都可以破壞？”
年華指向上方，“虛無天主已破壞了規則！”
虛冥坤君道：“他是他，我是我。難道他要逃走，我也要逃走嗎？”
年華咬牙，“冥頑不靈！”
虛冥坤君冷語，“我不想再重複，我等生死，不需要你們外來者干預。或者應該說，如果沒有你們，宇宙之主依舊還在。何至於鬧到今天在這個地步？”
“荒謬！”
年華怒斥，“你怎這般頑固？”
按照他的意思，虛冥坤君提前化身爲天，替代虛無天主，穩固宇宙平衡，從而選擇新的宇宙之主。
至於這宇宙之地，他再提供自己的力量給予對方，誕生對應的大地之主。
如此以來，大局穩固之後，再去對方紅塵天。
將時間迴流這件事情，徹底扼殺在搖籃裏。
虛冥坤君神色冷漠，她依舊恪守自己的原則。
想要破壞者原則，除非她死。
年華深吸一口氣，“那個紅塵天，我會再找他談一談。只要他點頭同意，只要這個時候身爲天的你認可，他立即就可以成爲宇宙之主。至於那什麼中神界主，不過就是個跳樑小醜。宇宙之主的人選，無不都是大才，對於法則有着極深的感悟。”
宗主實力是弱，但卻偏偏需要這樣的人才。
這就是最簡單，最好的解決方法。
到那時，現有的生靈都可以存活下來。
然而，虛冥坤君堅持自己的原則，天不滅，絕不干預。
或許正如她所言，年華也好，龐主也罷。
終歸都是——外來者。
年華握拳，他動了怒。
可他又想到了姐姐錦瑟的話，當一切不可行的時候，就選擇順其自然，從李易着手，畢竟他屬於這個宇宙的是生靈，生命軌跡與這裏的命運相合。
年華退出命運長河，抱拳道：“還望你多多思考一二，在下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