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似乎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就是不存在的。
想不起來一件事情是什麼感覺?
總覺得心中有那麼一個人,可就是再也想不起來。
甚至,都還能夠想象出其模糊的面孔。
但叫什麼?
和自己什麼關係?
就如夢中夢到了一個人,醒來的時候,就是記不清夢中人了。
那個人,你似乎從來都沒見過。
但卻又是那般真實。
江清婉站在庭院中,她不理解。
也不明白爲何島外又出現了一座島,還有大道相連。
她不明白自己爲何成婚了,又有了子嗣。
她不明白自己腦子裏突然出現的一些合情合理的記憶,可就是讓她覺得一點都不真實。
似乎是海底涌動,呈現了新的島嶼,特殊的道路。
似乎是天降神木,然後做成了庭院。
江清婉眼中神色茫然,涌現出來的記憶中,她的夫君在三年前就戰死了,屍骨不存。
可她腦海裏的那位夫君,卻讓她非常陌生。
記憶在沸騰,在進行改變。
江清婉低頭,手中出現了一個用木靈雕刻的自己。
她明明記得的,應該記得的。
而不是腦海中突然出現的那些記憶。
可爲什麼……
就是想不起來?
江清婉仰頭,看到了空中有一團藍光,那藍光在雲海中穿梭,似乎很是焦急的在尋找着什麼。
“我是不是把你忘記了?”
江清婉喃喃自語,淚水不由自主的落下,“可我爲什麼會忘了你?我怎麼可以忘了你啊!”
…………
“哎呀好奇怪啊。”
一片海域,海神木躍出水面,“怎麼老覺得今天要做什麼事情來着?不過老子素來都是特立獨行,也不喜歡人族,怎麼會那麼想去陸地呢?”
“魔?”
一條街道上,呂歸冷漠的看着前方,緩緩拔出乾坤金劍。
魔無道轉身,冷漠注視。
“今天倒是有趣。”
呂歸握劍,“還有個金屬精怪。”
不遠處的牆角下,血銅上人站了起來,金屬的眉頭皺在了一起。
“記住我的名字。”
呂歸冷笑,“小爺是天下第一劍仙!”
一團陰影飄忽而出,“我似乎認識你們。”
“少他孃的套近乎了。”
呂歸冷笑,“小爺逛青樓耍威風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
逛青樓?
呂歸下意識往身邊看,再往後看。
他覺得,自己的身邊應該有一個人。
誰呢?
呂歸茫然轉身四顧,是誰呢?
勾肩搭背,暢飲花酒通宵。
滿嘴粗鄙之言,盡做一些荒唐事。
可真的有這個人嗎?
隨着他的回想,這些記憶正在慢慢消失。
如大夢一場,醒來的那一刻,夢中的事情會逐漸消失。
“奇怪。”
呂歸喃喃自語,“我怎麼會突然生出這種莫名其妙的念頭?可爲何會那般真實?”
他再看那精怪,再看那尊魔神。
爲什麼……
連他們也有點熟悉?
一人一魔一精怪一幽靈面面相覷。
他們之間,似乎缺少了重要的一個人,是那個人將他們竄連在了一起。
現在那個人沒了,就似乎一切都斷了。
呂歸緩緩收劍,神色低落,“太奇怪了,可能是我太孤獨了,想有個朋友了吧。”
他轉身往遠處走去。
“唉,原來我也會害怕孤獨啊。”
呂歸自嘲一笑,聲音飄散在風中。
可爲何……
心卻是空空的?
魔無道看向幽音,熟悉又陌生。
甚至有一個名字就要脫口而出,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角落裏,怪模樣的人形黑木老妖出現,輕聲道:“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聲調不高,但卻足以被他們聽見。
記憶告訴他們,這是第一次見。
可感覺卻告訴他們,他們曾經見過。
曾經,應該關係很好。
“或許吧。”
血銅上人輕語,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逐漸分開,各自選了個方向。
不知爲什麼來到這裏,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遇到這羣奇怪的傢伙。
但很快,他們又停下了腳步,齊齊回頭。
幽音大聲道:“我們真的好像曾經就見過。”
魔無道聲音沉悶,“可我想不起來了,我記得好像有那麼個人,可我越想,他就越模糊。”
呂歸大聲道:“他叫什麼?”
魔無道搖頭,“我不知道,我感覺我都快叫出他的名字了,可話到嘴邊,卻連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
黑木老妖道:“我也是,我覺得我都能夠喊出他的名字了。”
幽音身體浮動,如黑霧一般。“我不明白我的選擇,我爲什麼會在這裏?我是幽族,我要做的事情是掠奪弱小的世界,滅掉他們。可我爲什麼會出現改邪歸正的記憶?那記憶對我來說是那般的陌生,偏偏又似乎很合理。”
城中有風起。
幾人神色一陣迷茫,隨後默默轉身,各自離開了。
…………
一片混沌之氣中,巍峨的府邸氣勢磅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趣,有趣啊!”
龐主大笑,笑聲震耳欲聾。
年華踟躕,神色緊張。
“太有趣了!”
龐主大吼,“一個小小的命運,也敢動我兒子的記憶!它難道不知道,它如此冒犯我的行爲,是會徹底絕滅的嗎?”
年華愕然,“父親,你在說什麼?”
“老天爺!”
龐主緩緩站起,氣勢雄渾,直衝虛無天穹,“這次,別說我不給你面子。今天敢動我兒子的記憶,明天是不是也敢動我的記憶啊!”
他破開無盡虛無的黑暗,直衝更加縹緲的區域。
在那一片區域中,不存在任何星辰。
唯有黑暗,虛無的黑暗。
這裏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會存在。
只是那上方,似乎有詭譎的氣流在波動。
浩瀚無垠的虛無黑暗,卻有兩片區域在逐漸靠攏,即將靠攏的地方,有極其恐怖的力量蘊藏其中,似乎隨時都可以毀滅掉九天十地。
“給我滾出來!”
龐主怒吼,“我他娘給你臉了,誰的記憶都敢篡改!”
虛無震動,化爲無窮盡的絲線縱橫交錯,如樹根一般,發出無窮無盡的分支。
“龐主。”
虛空有沒有任何情感色彩的聲音響起,古老而滄桑。“有生靈貿然進行時間穿梭,存於現在的必然會消失,這是違背時間法則的代價。命運爲了修正時間錯誤,就只能夠進行纂改生靈記憶。”
“這是天則。”
“你少給我來這套!”
龐主神色憤怒,“命運可以動任何人的記憶,但動我兒子的就不行!你若不服,我便吸收了這剩下的四十九宙,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否這般和我對話!你也別忘記了,我不是非要在你這裏生活,我完全可以換一片天。其次,我只是不想提升實力,不代表我不能繼續變強。”
“你也別說我不夠意思,青天、昊天可都聯繫過我了。老子想去哪裏去哪裏,我管你他孃的死活?”
“甚至我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如果我把你們四個全殺了,在你們之上,可還有東西存在?”
虛空傳來嘆息聲,“吾會讓命運向你賠禮道歉,還請龐主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