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低下頭，不管他印象中的龐主是怎樣的，他都希望對方活下來。
“你走吧。”
忽然間，清虛宙主開口。
李易一愣，“龐主說來接我？”
清虛宙主淡然道：“我是說，你走吧，不要摻和這些事情了。”
李易蹙眉，“爲什麼？”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
清虛宙主幽幽一嘆，“這些事情理應我們解決，龐主只是覺得你的功法有趣，僅此而已。你對於他來說，不過就是計劃中的一環，可以隨意捨棄掉的一環。但隨着你的實力提升，你這一環，他或許並不打算放棄了。”
李易沒說話，只是看向對方。
清虛宙主起身，“你的情感是如此的濃烈，即便和服用特殊丹藥有關係。但我想，對於現在的你來說，倒不如回去陪陪自己的妻兒。多一日快樂，便也可知足了。”
李易深吸一口氣，“可我現在已經很強了。”
清虛宙主語氣淡然，“又能如何？可是我的對手？又可是龐主的一拳之敵？實力弱，這並不丟人。就怕丟了性命之後，一文不值。”
李易輕語，“我有想要保護的人。”
清虛宙主淡然道：“誰又沒有？我只是覺得，你若這般死了，倒也可惜得緊。其實很多事情，弱者本就不該摻和其中。”
李易還待再說。
清虛宙主已打斷了他的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若你徑直回去，認個慫，他瞧不起你，自也懶得理你了。”
李易雙拳緊握，“我能行的……”
“不，你不行。”
清虛宙主搖頭，“有些事情，就算是宙主，都無能爲力。我窮盡一生，都想要改變一切，最終我發現，很多事情的根本性所在是無法改變的。人性根本也好，天下大勢也罷。該來的時候，總是會來。我也曾愧對過故人，目送其孤苦，飽受病痛折磨死去，餘生唯有無盡的悲傷。然而，選擇進入無情，規避歲月折磨的我，對其熟視無睹。”
他轉過身來，看向李易，“其實我可以幫他的，但我選擇旁觀。這就是無情的代價，無情會迫使我做出最理性的選擇。”
李易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
清虛宙主淡然道：“人與人是不一樣的，但發生過的事情，總是大同小異。你現在的處境，就如同當年那位故人。待你出事，待你不行的時候，龐主也不會管你死活的，他的選擇會和我當年一樣。”
李易緩緩站起，神色複雜。
清虛宙主輕語，“你真的該離開了。”
李易沉默，他知道對方這話並不是恫嚇自己。
大佬們的博弈，蝦兵蟹將註定倒黴。
甚至，連死都無法在他們心中留下一道痕跡。
這就是現實的殘酷性。
李易忽然道：“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超越龐主？”
清虛宙主眸光閃爍，有些詫異的看着李易。
這種想法……
在見過龐主之後還敢有的，他沒見過。
但李易卻不是說着玩玩的。
超越龐主，這是一個膽大包天的想法，甚至是一個極其荒唐的想法。
“沒那個可能。”
清虛宙主喟然長嘆，“這只是一種夢想，你不會真的以爲，他真的停下來，不再增強實力了吧？”
李易挑眉，“不然呢？”
“他的不增強實力，指的是不再吸收黃天之下的力量。”
清虛宙主嘆息，“從三十萬年前開始，他就在自蘊、自養，完成了從無到有的究極變化。”
李易疑惑，“什麼？”
清虛宙主道：“簡單的來說就是，他以自己的身軀爲天地，衍生出不屬於這個天地的力量。你現在看到的，只是他三十萬年前的實力。你不會真以爲他只是狂妄吧？他是有狂妄的本錢的。他的心思，非常細膩，可沒你想的那麼粗枝大葉。四大天之下的所有強者中，龐主是最年輕的，即便是我存在的歲月，都是他的很多倍。”
話音未落，再度詢問，“你可想好了？”
李易還沒有回答，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在這裏，不是別人，正是龐主按照之前離開時候的約定前來。
依舊是之前看到的那樣，神色冷漠，雙眼無神。
見狀，清虛宙主不再多言，靜靜的站在一旁。
“說我壞話的吧？”
龐主嘴角上翹，“否則我爲何一出現，你們就不說話了。”
清虛宙主平靜道：“實話實說而已。”
龐主呵呵一笑，倒也不在意，“似乎有點像樣了，跟我離開吧。”
李易看了清虛宙主一眼，這才走向龐主。
清虛宙主淡然道：“龐主，您接下來？”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便可。”
龐主呵呵一笑，“其他的事情，你無須插手。”
清虛宙主目光閃爍，只是點了點頭。
龐主擡手，空間裂開，這個細節讓李易明白，這次龐主用的不是空間特權，而是自身的空間法則。“隨我來。”
李易默默跟在龐主身後，他現在已經搞不清楚誰好誰壞了。
他只知道，年華應該沒死，但不知爲何，他知道的這些強者都對此閉口不言，就好像只有他李易一個人在乎。
空間通道極其漫長，李易也不說話，只是跟在龐主身後。
半晌，龐主才笑道：“是不是聽到了什麼別的話語，影響了你的內心？”
李易遲疑，隨後搖頭，“沒有。”
“有也沒什麼。”
龐主呵呵一笑，“清虛算是所有宙主中最守規矩，最仁義的了。但他這個人，就是有些太守規矩了。就好比說，我若幫你，全看我心情，和其他外在因素無關。但清虛若是要幫你，只會和外在因素有關係。爲此，他寧願看着並肩作戰的故人跌入谷底，明明付出了一切，最終卻修爲盡廢，飽受病痛折磨，以一個比普通人還虛弱的身軀死去。要換做是我，一滴血搞定。但他不同，不願意沾染過多因果，覺得會引出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
“我對他這個人沒什麼厭惡的想法，只是對他的做法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