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中看着面前的紙和筆,有心要反抗,君宴猛地把鋼管杵在他眼前,嚇得他又是一哆嗦,顫顫巍巍拿起筆。
十分鐘後,何西中弱弱地舉起手:“我…我寫完了。”
君宴隨手拿起來看了一眼,遞給沈淮安:“看看有沒有遺漏。”
這種事沈淮安比她擅長。
何西中自從寫完之後,就像條死魚一樣癱在地上不動彈了。
“沒問題。”沈淮安看完何西中親手寫下的供詞,點了點頭。
癱在地上的何西中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完了。
謀殺,而且還成功了。
就算他認錯態度良好,一個無期徒刑也跑不了。
君宴聞言嘴角勾了勾,吐出的話語卻十分冰冷:“謀殺罪名成立,應該會判死刑吧?”
沈淮安心裏一咯噔,他猜到君宴問這句話的意思,有心想要阻攔:“君宴,他認罪態度良好,應該不會判死刑,在法院給他定下最終罪名前,誰也說不準。”
君宴轉頭衝他揚了揚手中的鋼管:“他的命,我要了。”
話落,鋼管也隨之落下。
這次,鋼管狠狠砸在了何西中的腦袋上。
何西中肥壯的身子晃了兩下,一頭栽倒在地,鮮血流了一地。
“啊!”沙發上一直不敢吭聲,縮減存在感的女人看到何西中被殺,嚇得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君宴把鋼管隨手扔在地上:“法院那邊有問題,讓他們找我。”
今日的行爲是她越界,但如果不親手殺了何西中,難消她心頭怒火。
不僅僅是因爲楚驚鴻受傷。
還因爲……
她腦海中閃過坐在兒童安全座椅裏嚶嚶啼哭的幼兒,閃過被釘在座位上,眼神絕望卻又帶着祈求的女主人。
以及那被推出來蓋着白布的屍體,還有那眼角無意識滑落的一滴淚。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卻因爲何西中的貪念,而變得支離破碎。
君宴年幼時被家族拋棄過,所以她看到別人團圓美滿,也會覺得幸福。
何西中打破的不僅是一個家庭,更是君宴童年渴求而不可得的一種情感。
所以君宴極度憤怒,是她控制不住的憤怒。
隨着何西中的死亡,她心中的怒氣也一點一點消散。
眼前黑了一下,再亮起來的時候,她已經來到了玲瓏塔第三層——哀。
第三層並沒有馬上開始考驗,而是出現了一道聲音。
“第三層代表着哀,是最能直擊靈魂的情緒,你真的要接受考驗嗎?”
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君宴找不到聲源,眼前也沒有出現任何生物,猜測這可能是玲瓏塔內早就設置好的一道程序。
她點點頭:“我接受考驗。”
她才說完,眼前的場景開始變化。
街道上人聲鼎沸,是聖天大陸凡人生活的地方。
他們修行者一般都把宗門建立在高山之上,妖獸們也有自己活動的區域。
一些心術不正的妖獸跑來凡人的地盤作亂時,他們纔會下山除妖。
因曾經練出過一枚丹藥,香味七天不散而得名。
君宴三百來歲的時候,帶着兩百歲的楚驚鴻來這裏喫過酒。
所以對這座城池有印象,爲了方便,這城池的名字也叫七香,叫人一聽就知道是哪個門派庇佑的。
當然,七香城的人爲了讓這個名字名副其實,還真搞出了七種以香味聞名的東西。
其一便是酒,七香城裏釀造的酒,一開封,香味能飄出去百里。
君宴很是好這一口。
她有些高興,自從來了藍星,她已經許久沒喝過七香城的酒了。
剛踏出腳步,又頓住了,她忽然想起這一層是哀。
所謂哀,不外乎悲傷,悲痛,哀愁,憐憫,哀怨等負面情緒。
反正和這個字眼沾上邊,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偏生她也回憶不起,往後的幾百年裏,七香城中是否發生過什麼大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玲瓏塔中發生的,也不全是過去發生過的事。
比如第二層的怒,君宴就從未經歷過。
畢竟以她的修爲和身手,看誰不爽滅了就是,誰能挑動她的怒火呢?
所以玲瓏塔限制了她的一切能力,讓她產生了無力感,從而對何西中做的一切感到憤怒。
君宴拍了拍腦袋,不再去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隨便走進一家酒樓,要了半斤酒,一碟滷牛肉,一份水煮花生,一盤椒鹽排骨,還有一大碗醬香獸蹄。
她正剝着花生,就聽到隔壁桌子吵吵嚷嚷的。
“你們聽說了嗎?梁家大小姐要嫁給周家的那個傻子了。”
“真的假的?梁家不是一直寶貝這個女兒嗎?怎麼捨得嫁給傻子?”
“不捨得也不行啊,她哥哥打斷了周家老二的一條腿,周大少爺可是七香派內門弟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升親傳了。”
“啊?合着是逼婚?周家老二那麼混蛋,能同意拿自己一條腿換傻子娶媳婦兒?還娶一個這麼漂亮有本事的媳婦兒!”
“嘖,要不說傻人有傻福,這傻子會投胎啊,和大少爺一個娘生的,大少爺能不向着他?”
“我聽說是周大少爺親自發話,給了兩個選擇,要麼把梁家少爺交出來也打斷一條腿,要麼就讓梁大小姐嫁給傻子賠罪。”
“咦,原來是這樣!真是可憐了梁家大小姐。”
“誰說不是,那梁少爺也是個混子,要我說,打斷一條腿還省事了,平白搭上女兒一生。”
那桌的人越聚越多,你一言我一語,無不在惋惜梁大小姐的境遇。
君宴一邊喫,一邊聽他們聊天。
心中瞭然,這怕就是玲瓏塔設置的考驗了。
只是她與梁家大小姐素不相識,聽着這些話雖然覺得梁大小姐可憐,卻並不會產生要去拯救她,亦或者說替她感到難過的情緒。
她啃着獸蹄,繼續聽那些人討論。
“我還聽說了一件事,你們想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