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福晉 >第398章 卸甲
    胤禛起身走來,也想看看兒子,毓溪擡頭見了,立刻要他停下,委屈地說:“別過來,我身上很不耐煩,難受極了,實在不想和你湊得太近。”

    “好……”

    “你別生氣,咱們這樣隔着,也能說話不是?”

    坐下後,胤禛故意嘆氣:“爲何認定我會嫌你,難道兒子就不嫌你嗎,如今有了兒子,我什麼都要往後捎捎了是不是?”

    “哪有兒子嫌棄孃的,何況他什麼都不懂,可是你懂呀。”

    “這麼多天,是想護着你的尊嚴和體面,纔不來親近,可就算這世上有嫌棄糟糠的混賬男人,也絕不會是我。”

    毓溪垂眸道:“從沒想過你會嫌棄我,可我嫌棄自己。從小到大,幾時有過這麼長的日子不洗漱,我以爲乾乾淨淨地在家躺着,很快就能熬過去,哪裏知道生孩子那麼疼,出的汗把衣衫都浸透了,可我忍了三天她們纔給我擦了一回身子,這又過去好多天了……”

    見妻子委屈得掉眼淚,胤禛更心疼了:“別哭,我不過來就是了,不等你點頭,我絕不過來。”

    毓溪生怕眼淚落在兒子臉上,慌忙擡手抹去,繼而楚楚可憐地望着胤禛:“就快了,等我出了月子,要天天黏着你,你嫌我我也要黏着。”

    “好,去哪兒都帶上你。”

    “既然心疼我,之前那些事,能一筆勾銷嗎,你不會真要和給你懷着兒子,又這麼辛苦坐月子的我計較吧。”

    胤禛悠悠含笑,搖頭:“不成,你欺負我的時候,可想過今天?”

    毓溪惱了,撿起枕邊的布老虎要扔胤禛,還沒脫手,懷裏的娃娃就動彈起來,小傢伙不安地咕噥了幾聲,不知是做夢還是要醒,嚇得毓溪不敢動,好在兒子很快又睡安穩了。

    胤禛將碗裏剩的飯菜喫乾淨後,笑道:“兒子還是向着我多些。”

    毓溪氣呼呼地瞪了眼,見他喫好了,便說:“早些歇着去吧,我也該睡了,出門替我喚奶孃來。”

    “還想和你說會兒話。”

    “很晚了,等我出月子,日日黏着你,顧先生來上課我也坐邊上可好?”

    “不如乾清門上朝時,也給四福晉留個位置?”

    “好啊……”

    “別把兒子吵醒了。”

    兩口子小聲拌着嘴,胤禛勉勉強強地離開了,出門來,剛好遇上青蓮和奶孃走來,便命奶孃先進去,留下青蓮有話要交代。

    “她身上粘膩難受,用熱水多給她擦擦,把門窗關嚴實了就好,再不濟把地龍燒起來,燒得熱熱的再給她擦洗。”

    “可是……”

    “我知道你們是爲她好,可她身上難受,照我說,這身上頭上若是汗津津的,豈不是更招風。”

    青蓮忍不住笑道:“是,奴婢會和福晉商量的,難道奴婢不疼福晉嗎,但歷來都是這樣伺候產婦,不敢在月子裏落下病根。”

    胤禛說:“你我捂上三四十天不洗漱,都要捂出病來,何況她眼下身子還虛,每日出的虛汗就夠折磨了,反到不怕病了?你們多費心吧,這兩個月月錢按三倍算。”

    青蓮笑道:“奴婢會安排的,您放心,可這三倍月錢就不必了,莫說阿哥府之間,就是滿京城的達官貴人府上,也按着品級地位,各家奴僕的月錢都是有默契的,不能壞了規矩。”

    胤禛聽來新鮮:“還有這說法?”

    青蓮道:“可不嘛,後宅大院裏的事,繁瑣講究着呢。四阿哥放心,親家夫人早已放下賞錢,比三倍月錢還多呢,不論是貼身伺候福晉和小阿哥的丫鬟、奶孃,還是竈上燒火、後院漿洗的粗使,人人都有賞銀,她們會盡心的。”

    家中事事妥帖,胤禛自然放心,之後亦是每日早出晚歸,將九門之治打理的井然有序,過了四月中旬,聖駕已離京不遠了。

    這一日,春雨霏霏,胤禛帶兵守在城門下,臨近正午時分,便有大部隊在遠處出現,打前站的兵卒飛馬而來,下馬向四阿哥行禮,稟告道:“大阿哥帶兵回城,請四阿哥開道領路。”

    胤禛道:“大軍在城外紮營,請大阿哥卸甲進城。”

    那兵卒愕然擡起頭,似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胤禛不願爲難他,正色道:“這是皇上離京前下達的旨意,先於聖駕回京的將士,一律在城外紮營,將領則需卸甲入城,你照實稟告大阿哥,大阿哥自會明白。”

    “是……”

    城牆上,五阿哥和七阿哥並肩而立,侍從匆匆跑來,要爲阿哥們打傘,七阿哥卻命他們退下,不要惹眼。

    “胤祐,你在這裏看着,我先下去,萬一大阿哥和四哥起衝突,還能勸一勸。”

    “四哥說了,大阿哥若不服,再被我們瞧見,他會覺得丟臉而更生氣,四哥不想連累我們。”

    五阿哥沉沉一嘆,說道:“皇阿瑪的旨意,爲何不對隨軍將士說,這不是爲難四哥嗎?”

    “五哥,你看。”七阿哥忽然指向遠處,他們站得高,能看得更遠,只見一行十來個人策馬蹋泥而來,爲首的身形,瞧着很像老大。

    此刻雨水越來越密集,城門下,胤禛揉一把面上的雨水,便見一從黑影從遠處奔來,身後的守城士兵們也瞧見了,一個個都將腰背挺得更直,嚴陣以待。

    大阿哥帶着一身怒氣,快馬飛奔至城下,見胤禛帶人擋在門前,頓時怒火沖天,揚鞭就要撞上來。

    但見胤禛和將士們絲毫不動搖,心裏也怕鬧出人命,最後一刻勒緊繮繩,戰馬長吟、前蹄揚起,幾乎要將胤禛壓倒。

    泥水飛濺在面上,險些糊了眼睛,胤禛的心一陣狂跳。

    他明白自己差點死在老大的馬蹄下,可他到底是賭贏了,賭大阿哥再如何霸道,也不敢於城下逼殺手足。

    “老四,你瘋了嗎,快給我滾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從你身上踏過去。”

    “大阿哥,皇上有旨,先於聖駕回京的將士,俱在城外紮營,將領可入城,但必須卸甲繳械,方可入城。”

    “放你孃的屁,我隨軍出征那麼多年,哪一回不是穿甲持械入城,你也是迎過我的。”

    “那是從前,大阿哥今日若要進城,請下馬卸甲繳械。”

    “胤禛,你好大的膽子,皇阿瑪若有這旨意,爲何我不知道?”

    “還請大阿哥待聖駕歸來後,請皇上示下。”

    大阿哥的馬,在雨中焦灼不安起來,原地轉了好幾圈,大阿哥斥罵了幾句後,馬兒轉得更慌了。

    胤禛一臉鎮定,說道:“城內已備下馬車,請大阿哥下馬換車,您的鎧甲和兵刃,稍後會送至府上。”

    大阿哥氣得滿臉通紅,見二十多個士兵站在胤禛身後,縱然淋着雨,也絲毫不畏懼、不動搖,便知道自己若再堅持下去,指不定要血濺城門,坐下大罪。

    “呸!”大阿哥狠狠啐了一口,用馬鞭指着胤禛威脅,“你小子等着,這件事我絕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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