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福晉 >第436章 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且說裕親王頭先兩個兒子,均幼年夭折,保泰雖排行老三,在父親跟前等同長子,家裏如珠似寶的養大,當年太皇太后在世時,也十分寵愛這個重孫兒。

    保泰將來會襲爵,最次也是個郡王爺,而皇阿哥們眼下雖尊貴,但將來能不能封王封爵,並不好說。

    因此宮人們兩邊都不敢得罪,不會因爲九阿哥是皇子,就偏幫了他,或輕慢了裕親王之子。平日裏小打小鬧,書房能自行解決,這會兒見了血,打得人仰馬翻,就不得不報上去。

    偏偏今日過節,裕親王和福晉都在宮裏,若把人往前朝送,照裕親王的脾氣,不論對錯,必然先在御前將兒子一頓狠揍,保泰倒是聰明,不等上頭回話,就帶着人往寧壽宮來告狀。

    然而宜妃最是護犢子,自從沒了十一阿哥,越發容不得兒子們受半分委屈,於是這事兒到了跟前,即便是胤禟先動手,她也要怪是保泰挑釁撩架。

    原本小孩子打架,再尋常不過的事,太后自然是息事寧人,但顧念皇帝的君臣手足,比起給宜妃面子,更要護着裕親王福晉的體面,言語之間,就多責備了胤禟幾句。

    宜妃哪裏肯答應,眼見得她要發作,榮妃和德妃把人帶了下去,留下佟妃陪太后和裕親王福晉一起教導孩子。

    到了門外,宜妃氣得甩開二人的手,惱道:“拉拉扯扯做什麼,嫌我不夠被人笑話的?”

    榮妃勸道:“太后說幾句就過去的事,你非要較真,最後難堪的可是皇上,太后既不是袒護保泰,也不是不在乎胤禟,都是爲皇上週全。”

    宜妃紅着眼睛說:“當皇帝的,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住,這皇……”

    榮妃趕忙捂了她的嘴,責備道:“胡鬧,你真是瘋了。”

    只見三福晉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面說太后請娘娘們進去,一面故意道:“八阿哥府做的那墨子酥,真是中看不中喫的,八弟妹像是瞧着她四嫂家的點心招人喜歡,也想學一學,卻學成了東施效顰。保泰兄弟說話直,九弟呢,向來最維護他八哥,兩個傻孩子,爲了不與他們相干的事打起來,真是不值得。”

    榮妃瞪着兒媳婦,攔也攔不住她這張嘴,索性把人拉了站下,不叫她再與宜妃同行。

    可是這幾句話,不僅擠兌了八福晉,連四福晉都捲進來,宜妃正在氣頭上,聽得不真切,便兇巴巴地問德妃:“又有你家的什麼事,你們合起夥來欺負人嗎?”

    德妃好脾氣地說:“哪個敢欺負你,你趕緊把氣都撒完了,咱們進門好好說話,你是皇上的皇妃,還能在王爺福晉跟前失了儀態不成?”

    宜妃浮躁不已,德妃耐心地勸她開導她,榮妃便抽空回身教訓兒媳婦:“有你什麼事兒,怎麼那麼多嘴呢,不去看着弘晴,到處亂竄什麼?”

    三福晉不服地說:“額娘,又不是我做錯了事,說句話也不成嗎?”

    榮妃怒道:“你是好好說話嗎,你在故意挑唆,你想挑唆誰?”

    三福晉低頭不語,雖然厭惡婆婆的管束,但好歹讓她把話說出來了,誰能想到,書房裏的小傢伙們,能把老八家那不嫌丟人到處送的糕點鬧出來,她早就想在人前說這件事,好讓老四家的和老八家的不對付。

    “你不服胤禛家的也罷,老八家的得罪你了?”

    “額娘您不知道,上回郭絡羅氏在神武門下故意挑唆我和老四家的,那丫頭沒安好心,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好了,閉嘴。”

    此時,宜妃已經被德妃哄好了,雖然還氣呼呼的,到底冷靜了下來。進門後,裕親王福晉很是和氣謙恭,橫豎都是自家保泰的錯,也算是給足了她們母子體面。

    小孩子打架,原就不值得長輩大驚小怪,太后不追究,旁人也不敢再多嘴,可私底下難免要議論。

    一時間,保泰嫌八福晉送的糕點不好喫,惹得九阿哥袒護八阿哥的話,就在宮裏傳開了。

    糕點不好喫,是比孩子打架還不足爲道的一件事,偏偏這糕點,是比着四阿哥家的。

    那黑漆漆的墨子酥,最早隨着四阿哥家的謝禮到了各府,不知怎麼過了一陣子,各處也收到了八阿哥家送的糕點。

    而盒子裏的墨子酥,瞧着與四阿哥府的幾乎一樣,可只要喫上一口,就知道像的僅僅是模樣。

    京城裏常有時興的東西被各家仿製,貴重如金銀首飾,平常到街邊小食,就算八福晉是命人照着四阿哥家的點心做的,也不值得稀奇。

    但她們是皇子福晉,多少人想要在這前朝後宮興風作浪,能有現成的事,挑起兩位皇子的矛盾,相干的不相干的,都唯恐天下不亂,樂意再添一把火。

    如此,當八福晉在長春宮忍受惠妃的刁難,盡心將今日的宴席準備妥善,滿心盼着晚宴上能有人誇讚她幾句,可換來的,是嗤笑她東施效顰,是嘲諷她不自量力,那些閃爍的眼神、隱晦的笑意,和背過身的指指點點,都不是她所期待的。

    更令人無奈的,是這一切都不在明面上,在細碎的言語裏,在私下的嘲諷裏,傳得人太多,八福晉甚至不知道是誰在作踐她,唯一知曉的,便是九阿哥爲了維護他八哥,在書房與堂兄弟大打出手。

    難道,怪九弟嗎?

    長春宮的夜宴很順利,惠妃今日佔盡風光,但觥籌交錯間,人聲鼎沸下,八福晉孤零零地坐在角落,沒有人記得她爲這場宴席起早貪黑、進宮出宮的辛苦,至少在今晚,提起她郭絡羅氏,女眷們記得的,只有那一塊墨子酥。

    乾清宮中,皇帝宴請多年來征討噶爾丹的功臣名將,太子代替父親向諸位將軍賜酒。

    在這些高大威猛、膚色黝黑、十指粗糙的人面前,胤礽顯得細皮嫩肉、瘦弱無力,這讓他自慚形穢,心中很不是滋味。

    雖以儲君之尊,撐起了自己的氣勢,但回到坐席後,胤礽腦中一片空白,握酒杯的手,也微微顫抖。

    “出息!”

    這一邊,大阿哥胤禔看在眼中,很是不屑地低聲罵了一句,胤禛的坐席就在長兄身後,自然聽得真切。

    他擡頭看向二哥,只見太子臉色蒼白、眼神空洞,不知是受了什麼驚嚇。

    好在鼓樂響起,殿中熱鬧起來,宮人們奉上美酒佳餚,人影晃動間,將太子的失態掩住了。

    “四哥……”身後傳來聲音,胤禛應聲回眸。

    卻是胤禵對哥哥說:“今天九阿哥和保泰打架,和我們不相干。”

    胤禛蹙眉:“這會子說什麼?”

    小十四很認真地說:“怕他們亂傳,把我們編排上,你又罵我們。”

    “你們……”胤禛瞪着弟弟,剛要開口,上首傳來父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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