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沒有擡起頭來，保持着彎腰的姿勢，只是擡高了音量：“請幫季氏一下，我求你了。”
穆昀清挑起眉來，睥睨着她，姿態高高在上，
他遲遲沒有吭聲，唯有銳利的目光長久地落在她身上，似是想看她能彎腰彎多久一般，只要她敢在他說話前先擡起頭來，他就會馬上抹去心底那一絲幫她的興趣。
季小暖也沒有說話，只是保持着鞠躬的姿勢，把穆昀清的腹黑想法猜到了八成。
憑她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瞭解來看，這男人實在太黑，讓人揣測不出他的想法，一不小心就會惹怒他。
既然他沒說“聽不到”，意味着他聽到了，這沉默，只是他在考慮要不要給她一個回答，只是他對她的試探。
果不其然，穆昀清那對狹長黑眸中，終於閃過一絲興致。
這女人倒是出乎意料的能屈能伸，越來越有趣了。
只是，半晌過去，他卻只帶玩味似地，冷聲道：“如果你每天都對我這麼說上十次，連續說個一年半載的，也許我會考慮一下。”
“什”季小暖心底一涼，難以置信：“你不是說只要我認真地求你，你就幫忙麼”
穆昀清一聲冷笑，看着她像是看着一個笑話：“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可不要自作多情了，季氏那種不出半年必然破產的爛攤子，你找遍a市也不會有人願意融資。”
“你”季小暖咬牙切齒：“既然你不打算幫忙，從一開始就說清楚不就好了嗎請不要浪費季氏的時間，我會另尋出路的。”
“姚秉林”穆昀清眯起眼來，語氣了然，卻帶着諷刺：“只要你能從他手裏活着出來，這確實算是一條出路。”
季小暖討厭他那副總能看透自己心思的自大模樣，加之方纔他那般耍她，她不由得就怒道：“你怎麼知道我不能我不僅會活着出來，還會拿到季氏需要的融資”
話是這麼說，她心裏卻完全沒底。
只聽a市上流社會傳聞就知道，被姚秉林玩得半死不活的牀伴，數不勝數，至於那些個反抗他的據說最後都被他活活給玩死了去。
穆昀清臉色一沉，冷哼出聲：“你敢就去試試。”
季小暖咬牙，沒多想，話就衝口而出：“那我就去試給你看姚秉林就算是個變態，也比你這種只會在嘴上欺負人的紈絝大少好多了”
說罷，她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辦公室。
“這死女人”穆昀清目光陰冷，五指猛地一收，對着桌子就是泄憤似地狠狠一拳，力道之大，一整張辦公桌倏地就震顫了一下。
季小暖我就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季小暖前腳剛走，後腳祁連就敲門進了辦公室來，把一份文件遞給了臉色正陰沉的穆昀清，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穆先生，這是季氏從創立開始的運營情況簡述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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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如您所想，季氏的資金鍊出問題，除了楊莘慧不善管理，挪用公款外，還有一個更主要的原因
“早年，季氏承包的好幾個項目，在投入大量資金後，卻出現了不同形式的意外虧損，比如：項目負責人捲款消失，項目遭機關部門叫停明顯是有人在故意阻礙季氏的發展，一手促成了今日資金鍊幾乎鍛鍊的險境。”
穆昀清翻開來快速看過一遍，深不見底的黑眸一眯，瞭然的白光一閃而過。
他的目光落到桌上那份季小暖的背景調查文件上，脣角不經意勾起了一絲淺笑。
有人故意阻礙麼
這還真是有趣，和季小暖這女人的身世一樣有趣
晚上9點，市中心costa咖啡館。
季小暖偶爾瞥一眼店門處，又低頭看着手錶，抿了抿脣，略顯緊張。
直到一抹小小倩影推門進來，笑着走上來：“姐姐。”
“芷柔，抱歉，這麼晚還把你叫出來。”
季小暖有些不好意思，把一杯牛奶遞給了她：
“我知道你不能喝咖啡，就點了杯牛奶給你。說起來，我們很久沒像這樣見面了。你現在懷着孩子，我也不太敢叫你出來，萬一累到就不好了對了，旅遊開心嗎”
看着對方笑臉盈盈，季芷柔卻只覺得不耐煩。話就不能說得利索點麼，嗦嗦的。明知道她有身孕，還這麼晚叫自己出來，真虛僞
然而，季芷柔只微微一笑，情緒不露於色：“當然開心了，謝謝姐姐關心。姐姐有什麼事要和我商量嗎你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季小暖無奈地一笑：“是這樣，季氏之前融資的事告吹後，資金鍊出了問題，爸爸還氣得心臟病發作，你也知道季氏對爸爸有多重要，所以不知道你能不能問下穆昀清，看他願不願意”
“我做不到。”季芷柔突然冷臉，打斷了她的話。
季小暖一愣，有些不習慣自己妹妹黑臉的模樣。
她隱隱有些奇怪的感覺，自從六年前，季芷柔和穆昀清訂婚後，就漸漸地像是變了個人，不再像小時候那麼依賴她，也沒有那麼怯生和溫柔了
然而，季芷柔突然又變回了原本溫柔可人的樣子，眯眼一笑。
“嘻嘻，嚇到你啦不過，穆氏的事情，我是真管不了，換做以前還有可能，自從我有了身孕，昀清可擔心我了，哪會讓我操心公司的事”
季小暖搖了搖頭，拋開腦子裏的懷疑，沒怎麼多心就相信了她，勾脣輕嘆道：“那也沒事我也就是問問。”
“還有哦，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那樣直呼我未婚夫的名字呀”
季芷柔雙手越過桌子，突然一把握住了季小暖的手，懇求似地，眼神楚楚可憐。
季小暖感到有些莫名，不知爲何，她突然有種糟糕的預感。
“我看得很明白哦。”季芷柔握緊她的手，目光溫柔似水，唯有那吐出口的話，卻冷得滲人：“我們在酒店走廊裏遇見的前一晚上，你和昀清睡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