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易然把季小暖神色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眼裏頓時閃過一抹興味。
“堂堂席家少主，卻總是做些沒禮貌的事。上回那筆帳，我還記得很清楚。”季小暖本就心情不佳，見到陰魂不散的席易然，又被他看穿心思，登時更爲惱火。
席易然輕笑出聲：“記得清就好，要是已經忘了，那說明我失敗了。”
季小暖半天激不起他一點水花，不由得有些憋屈，乾脆就開門見山了：
“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知道你和潔盈的婚事，你和穆昀清也是有什麼合作的，對吧既是如此，惹怒了他，對你而言，又有什麼好處”
“你就不好奇麼穆昀清是不是真的在乎你如果是，他又有多在乎你對此，我可是很好奇。”席易然沒有回答她的質問，卻反問起她來了。
“你做這些無聊的事，就是爲了試探他在不在乎我”
季小暖有些莫名，隨即沒忍住就笑出了聲來，似是覺得他的話很好笑一般：
“席少，多謝你如此看好我。但是，我只是他的情人罷了，這種事情，我並不奢求。”
然而，把這看似輕鬆的短短一句話說出口，卻彷彿用盡了她的心力，握着酒杯的細白五指，微涼輕顫。
季小暖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氣息也是微顫。
雖然她辦到了，但是，像這樣強制性地自我否定、說違心話實在太困難了。
從小到大，她得到的關愛太少，這讓她太過渴求他人的愛與認可。因此，對於普通人而言，滴水之恩也許只是鴻毛一根，在她眼中，那卻是重如泰山。
而如今，穆昀清爲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乎了她的想象。
儘管她本能地想得到更多他的溫柔，甚至想得到這個男人，但她的理智卻一直清醒着，告訴她要學會滿足。
就如同她對穆昀清所說的那樣，不要待她太好。
因爲，那會讓她在暗戀的泥沼裏，越陷越深
“”席易然瞥見她顫抖的手指。
那細得彷彿一捏就斷的蒼白手腕，似乎就要支撐不住那杯中香檳的重量了。
驀地，他心頭一動：“如果哪一天撐不下去了，就試着做出更能讓你輕鬆的決定吧。”
低聲說罷，席易然像暗示着什麼一般，擡手就取走了她手裏的金色香檳，放到路過的侍者盤中，又拿過另一杯紅酒，放到了她的手中。
“”季小暖一愣，擡眸掃了他一眼，心底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彷彿在暗示她，做一個選擇，就像是把香檳更換爲紅酒一般容易。若是在穆昀清身邊待得累了，她也可以試着做出其他選擇麼
“不必了。這女人的酒量太差，不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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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個低沉得雜糅上幾分喑啞的冰冷聲線，驀地劃破凝固的空氣而來，帶着毫不掩飾的慍怒。
季小暖下意識地睜大了眼，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手裏一空。
修長有力的手指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她手中那杯紅酒就被奪走了去，快速換成了一杯冒着氣泡的粉色香檳，馥郁香甜的玫瑰氣息，溫柔得讓她一陣沉迷。
季小暖擡眸愣愣地望去，就只見到陰沉着一張俊臉的穆昀清。
不知何時，他已經趕走了那羣糾纏不休的女人，走到近前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就將她甩到了身後，彷彿在宣誓主權。
穆昀清陰冷的視線掃向季小暖，見她密長的眼睫毛微微顫着，似乎很是驚訝，又顯得有些呆，像在狀況之外，根本不知道席易然對她的想法他登時一陣煩躁。
這個蠢女人，一點自覺都沒有
這會兒，穆昀清陰鷙的目光才落到了對面的席易然身上，黑眸裏沒有光芒，像是不打算質問對方，也不打算髮怒，只是盛滿了寒意，讓人看不出他的真正情緒，反叫人心生畏懼。
席易然只無所謂地一笑，倒也沒有迴避。
兩個男人立於人羣中，近距離地對視着，視線碰撞之中，彷彿有風捲殘雲，勢均力敵一般的強大氣場，將周圍所有人都壓迫得一陣難以呼吸
“真是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
半晌，還是季小暖先反應過來，意識到氣氛太過恐怖，急忙擡手就按住了穆昀清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用上了些許氣力，帶着幾分安慰似的力量。
“我的酒量確實很差，紅酒喝不了太多，這種有氣泡的香檳正好。”
隨即，季小暖又快速地掃了席易然一眼，依舊有些防備似地皺了皺眉，卻又像是在勸告對方退讓一步。
她這話聽來，彷彿是真的只在爲換酒一事做辯解一般。
然而，在那兩個對峙的男人耳中聽來，卻明明是另一番意味
在這一瞬間，季小暖選擇了穆昀清遞給她的香檳
至少，對於目前的季小暖而言，她已經做出了她想要的選擇。這個選擇，便是穆昀清。
穆昀清自是聽得明白，一對幽暗無光的黑眸深處，點起一絲金光，陰沉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唯有那聲線，依舊帶着幾分慍怒的喑啞：
“席易然，不想死，就別讓我再看到你動我的女人。”
“這只不過是一個誤會罷了。昀清，你知道我做事向來有分寸，點到即止。上一回，我就向你證明過這一點了，不是麼”
席易然聽罷穆昀清毫不客氣的威脅，卻不怒反笑，心情反而大好似的：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我也不久留了。”
說罷，他就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