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到出了水面，季小暖才察覺到身上很冷。
畢竟到了年底，就算南方也早已降了溫，到了夜晚，此刻也不有十來度左右。
夜風吹上溼透的身子，瞬間凍得季小暖連牙齒都咔噠咔噠地抖了起來，原地不住跺腳。
穆昀清見到她的反應，陰沉着臉色，一聲冷哼：“蠢女人，現在才反應過來”
季小暖見他全程黑着臉，心底被他弄得越來越內疚，皺着眉就沒好氣地道：“我承認我做錯了咯，不該想着盛水潑你，結果還連累了你，都是我的錯唔”
結果，她的話還沒說完，穆昀清已經從齊軒手裏拿過一條浴巾，直接丟到了她的臉上，冷聲命令道：“把頭髮擦乾。”
“你”
季小暖鬱悶地扯下浴巾，咬了咬牙，卻還是乖乖用浴巾擦乾了臉，又開始擦頭髮。
穆昀清見她扁着小嘴，悶悶不樂的，加上凍得小臉蒼白的落湯雞模樣，他這會兒是想氣，也有些氣不起來，登時，就只餘下滿腔煩躁了。
正當季小暖擦着頭髮時，穆昀清已經黑着臉朝她大步走來。
“你要做什麼”
就在她一臉警戒時，穆昀清卻只給了她一個像是叫她“閉嘴”的冷眼。
隨即，就見他拿過好幾條浴巾，開始往她身上按，最終，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給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只餘下兩條手臂露在外頭。
季小暖看着他一張滿是水珠的臉近在咫尺，俊美得彷彿精雕細琢。
然而，她看着卻只覺心底越來越沉。
穆昀清面色淡漠如常，沒有一絲覺得冷的模樣，唯有那薄脣的淡色似乎又淺了些許，大抵還是被那冰冷的池水給泡的。
而那溼透的碎髮，還有些貼在額頭上，連捋起都沒來得及，沿着臉，水珠不住滑落。
更別說他身上，只簡單地在肩上披了一條浴巾，還是齊軒給他披的，他本人則根本沒來得及仔細擦乾。
“你先把頭髮擦一下吧，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幾乎是不自主地，季小暖擡手就把他額前的碎髮捋到了頭頂。
冰冷的手指輕撫過他的臉，穆昀清察覺到她的體溫似乎尚未復原一般，登時眉頭一蹙，又是冷聲一呵：“閉嘴，先給我管好你自己”
說罷，沒等季小暖嘀咕一句，他已經一把扣住她的手，開了車門，就把被裹成繭子的她抱起來，強制塞了進去。
“暖氣開到最大。”
穆昀清隨即上了車，就對前座司機沉聲喊了一句。
季小暖見穆昀清依舊保持着那副溼漉漉的模樣，連動手擦下頭髮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自顧自拿起震動着的手機，接起電話來了，明顯沒想聽她的話。
就算是工作電話好了，他可是老闆，就算不接也沒人敢怪他吧要不要這麼敬業
而且，她分明看到屏幕上顯示着“徐伏夏”的名字
和工作估計一點干係都沒有
“穆昀清，你沒聽到我的話麼
>>
”
季小暖焦慮地咬了咬下脣，終於坐不住了。
她纔不管在別人打電話的時候插嘴很不禮貌了，當即伸手過去，做出了更不禮貌，且極其容易引火燒身的事情來一把奪走了某大總裁的手機。
穆昀清手裏一空，果不其然地臉色一沉。
他正欲開口再呵斥一下某個不知好歹的小女人時，季小暖卻已經搶了他的話頭，率先對手機那頭的徐伏夏沒頭沒腦地怒吼起來：
“徐伏夏就算有急事也給我晚個十分鐘再打來穆昀清明天要是感冒了，那都是你害的”
吼罷，狠狠掛上電話，就飛快扯下身上多餘的浴巾，攤開來披到了穆昀清身上，動作幹練，彷彿練習過的一般。
穆昀清看着她一張蒼白的小臉上眉心緊皺，寫滿了焦急與擔心，原本想呵斥她的話，頓時都給忘了。
然見着她身上浴巾減少，都往他身上扔來了，她身上卻越來越單薄，他的火氣又倏地上來了。
“夠了，蠢女人。”
穆昀清當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冷聲道：
“給我有點自覺，看看你這副樣子，還有什麼可以脫的”
“你也給我有點自覺，看看你這副樣子，還不趕快多穿幾件”
季小暖被逼急了，惡狠狠地一個瞪眼，照抄他的句式不說，還故意裝出他的語氣與聲音，怪腔怪調地嗆了他一聲。
前座，齊軒和司機都聽得嘴角一抽，想笑，卻生怕惹怒某大總裁，於是只得憋着。
後座。
穆昀清眼角一抽，一張臉瞬間比鍋底還要黑，低沉的聲線裏，竟是帶上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死女人，你活膩了”
這男人的表情好可怕
季小暖後頸一涼，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急忙露出討好的笑容，又訕訕地拿起一條浴巾抱在胸前，偷偷防備着似的：
“我這不是都包成糉子了麼而且如果不是我踢到你的腳，你也不會跟我一起掉進池裏了，現在看你這樣全身溼透，我快內疚死了。所以，穆先生，你就稍微聽我一句吧，好不”
“你在擔心我”
穆昀清知道這小女人是在故意討好，只微微眯起眼來，不動如山，臉色倒是在不知不覺之間緩和了不少。
“”季小暖一怔。
不知爲何，她隱隱覺得，他這個問題裏似乎有什麼陷阱，正等着她踩進去。
然而，這畢竟只是一閃而過的直覺，她也沒走心，只乖乖地點了點頭，承認了：
“畢竟是我害你掉水裏的，我當然擔心了。”
穆昀清驀地冷哼一聲，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不必了，本少爺可沒那麼容易感冒，有空變着法子證明你喜歡我，不如乖乖開口承認一句。”
“你”
季小暖臉色一紅，手一抖差點沒把攥緊的浴巾給撕壞了去。
他方纔的反問裏，果然有陷阱
可惡他給她吃了個“閉門羹”不說，被他這麼一繞，竟然又回到這個她好不容易纔逃避開的問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