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穆昀清和季小暖走罷,容之櫻還站在莊園大門通往容家主宅的青磚路上,一動不動,蹙着眉,臉色泛白,若有所思。
她可是最受容彥崢重視的容家女子
她還是一個大公司的董事長
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已是名利雙收。
這一路上她自力更生與不擇手段,所做大小犧牲無數,她是從來都不屑於回望過去的。
但方纔,看着突然衝上來擋住了穆昀清的季小暖時,她腦海裏竟是飛閃過十幾年前的無數畫面心底倏然間是火辣辣的疼痛,彷彿自己拿鞭子抽打自己。
“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終於開始悔不當初了麼”
席易然走近前幾步,偏過頭,淡琥珀色的瞳眸似是凝固,像在細細打量着容之櫻的神色變化,毫不掩飾神色間的惡趣味。
容之櫻聽到他不掩嘲諷的話,倒是沒有多大反應,甚至連頭也沒回。
只不過,比起之前面對季小暖時那副溫婉淺笑着的淑女模樣,這會兒的她,明顯要冷淡得多了,彷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開口就下了閉門羹:
“席少若是不想在容家用早餐了,就請回吧。”
席易然似乎早就習慣了她這種人前人後的差別態度,因此也沒有一絲驚訝。
他只是突然嗤笑一聲,像是又看明白了什麼一般,道:
“啊,是我說錯了看你這反應,應該是自從當年你欺騙了昀清過後,你就已經開始後悔了。只可惜當年你沒有做到的事情,季小暖剛剛卻是毫不猶豫地做到了。”
“你這兩件事,難道有可比性麼”
容之櫻有些惱怒,像是被戳中了雷區,隨即又忍住了似的,冷光瞬間隱沒。
十二年前,她確實是欺騙了穆昀清,眼睜睜看着穆昀清捱打時,她也承受着極大的痛苦與掙扎,也不是沒想過上去阻攔,最終卻還是作罷了
但是,她那是爲了救容之杏的命,纔不得已而爲之的#
今天,季小暖只不過是擋在了穆昀清身前,不讓她靠近罷了
這分明不是一樣的情況,席易然竟然不分輕重、混爲一談。
這怎能不讓她氣惱
席易然輕笑,道:“確實沒有可比性。但是,看到季小暖衝上來時,你還是愣住了,不是麼而昀清是什麼反應,你也看見了。”
有些事,是不能拿做了有沒有用去衡量的。
就算是“做了也沒用”的事,有些人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只因爲簡簡單單的“在乎”二字。
當年的容之櫻對穆昀清,分明是不夠在乎的。
而方纔,容之櫻只不過是要靠近幾步,甚至都不是朝着穆昀清的方向走去的,季小暖的行爲也算是過度緊張,甚至顯得有些傻乎乎的,實在沒什麼意義。
但那也就是俗話所說的,關心則亂。
至於十二年前一事,當初在聽席易然提及時,就連季小暖這個局外人都知道
穆昀清何其精明,又怎會被容之櫻如此輕易地欺騙
這麼多年裏,容之櫻也不是沒細想過這一點。
穆昀清城府極深,心思太沉,又和季小暖一般地缺乏信任。
但也正因他性子本是如此,一切便誠如席易然所說
當初,穆昀清只是動了點腹黑的心思,想試探容之櫻對他的態度究竟如何罷了。
而他要的答案,也許只不過是在他“甘願”落入陷阱時,她焦急的一聲阻攔罷了。
席易然說罷,見容之櫻皺着眉不吭聲,也算是應了他的一番猜測,於是便只挑了挑眉,似是樂見於如此,便自顧自地走出了容家莊園。
而這會兒,容家主宅餐廳裏。
隨着徐潛懷疑季小暖懷孕的猜測一出,氣氛便陷入了長久的壓抑與沉默。
只不多時,這頓早餐,也就不了了之了。
待徐潛走出容家時,他纔想明白了,昨晚徐伏夏明明收到了容之杏的邀請,卻依舊不打算過來喫早餐的理由
這頓早餐,原來只是容彥崢針對季小暖的算計罷了。
怪不得容彥崢沒有邀請徐伏夏了,畢竟,按照徐伏夏和穆昀清的關係,他的“立場”確實不能算是站在容家人這邊的。
但是,更讓他驚訝的,則是別的
“潛哥哥,你說,季小暖真的懷孕了嗎剛纔,易然哥哥說要去看看她的情況時,就是一副好像早就知道這事的樣子,難道是真的嗎那我姐姐豈不是”
容之杏也有着和徐潛一樣的疑問,說着便挽緊了他的臂彎,語氣很是不甘。
“誰知道呢。”
徐潛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
不比容家人,季小暖是不是真的懷孕了,這與他倒是沒有什麼利益衝突。
若是真的,他更多地,反而是對此感到有些不爽。
徐潛皺了皺眉,不由得自言自語:
“比起這個,我倒是覺得,席易然對季小暖的態度好過頭了嘖,季小暖這女人還真是不得了,以前看不出來,竟然這麼會招惹男人”
容之杏別的是看不出來,但她至少是真心喜歡徐潛的,對他的事,自然也上心許多。
於是,這會兒聽他的話,她是怎麼聽都覺得不舒服。
“潛哥哥,季小暖跟哪個男人怎麼了,這跟你又1有什麼關係你難不成還在意着她麼你們都分手多久了”
“哎,你別想多了,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徐潛回過神來,心知容之杏要是鬧起來,那又是沒完沒了了,於是急忙就解釋了一句。
容之杏依舊有些不快,但她也是捕風捉影,於是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徐潛莫名地就有種疲憊感。
對容之杏的驕縱任性,他也是快要忍耐到極限了。
而自從上回訂婚宴上,見到季小暖變化那麼大時,他確實開始有些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