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時有種自說自話的感覺,莫名尷尬,頓了頓,但也只能繼續把該說的話說下去:
“小暖,我今天過來,就是覺得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雖然這顯得我有點厚臉皮,但如果你知道事實內情後,能稍微不那麼耿耿於懷的話”
“我確實很耿耿於懷。”
季小暖突然打斷了容之櫻的話。
她緩緩放下茶杯,清澈的眸光往容之櫻的臉上掃去,毫無畏懼,也毫不遮掩。
“”
容之櫻一愣,對上她的目光,張了張嘴,顯得有些侷促。
她聽得明白,季小暖這話的語氣頗爲強硬,那意思就是說她就算知道那日一事的內情,也不一定會釋懷
而這時,就連季小暖本人都感到有些驚訝。
她也只是一時聽得心口一熱,火氣一上來,衝動之下,話就脫口而出了。
季小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突然就不擔心被容家人知道了那日,容彥崢確實成功地算計到了她,成功地讓她介意,讓她耿耿於懷了。
若是再一次對上容彥崢那幫容家人,季小暖也許還會繼續裝作不在乎,也會繼續咬牙堅持,不讓他們得逞地以爲:他們算計到了她。
但是,當面對着容之櫻時
季小暖突然就不想忍了。
說她小心眼也好
她認了她就是有那麼一點小心眼
容之櫻與穆昀清的那段過去,總是如鬼魅一般縈繞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每每看到容之櫻,總也只能叫她想起
穆昀清是真心喜歡過容之櫻的。
那腹黑男曾經有過多少情人,她一點都不在乎。
偏偏就是這個他一心一意喜歡過的女人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她就無法忍受。
事實上,直到現在,季小暖也無法確定,穆昀清是不是已經徹底放下容之櫻了。
於是,她這麼輕易地對容之櫻承認她的介意,實際上是冒着極大風險的,萬一穆昀清仍對容之櫻存有留戀
那麼,她便會落得個滿盤皆輸的結局。
可是,她還是想賭這麼一口氣。
至少現在,在容之櫻面前她纔是穆昀清真正意義上的妻子,她有這個權利。
“我明白的。”
良久,容之櫻皺了皺眉,輕嘆一聲,倒是接受得很快,隨後繼續道:
“在那天早餐之前,爺爺找我談過了,他的意思是,他是絕不會認可你的,就算結婚了,他也有辦法要你們離婚。至於方法麼就是從你身上下手。”
季小暖一挑眉,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麼情緒變化,只是輕輕晃着手裏的茶杯,似是自言自語:“原來是這樣”
容彥崢果然是老奸巨猾啊。
上回打了她一棍子,來硬的沒辦法逼她和穆昀清離婚,那麼,乾脆就來陰的。
只不過,來陰的也得分對象。若是對某個腹黑男耍些小手段,只怕是會吃不了兜着走。於是,既然無法從穆昀清身上找到突破口
剩下的突破口,不就是她了麼
比起那腹黑男,她的確好對付多了。
事實上,這回她確實也被算計到了,弄得她這近幾日來心情極差不說,甚至還搬出了穆家
容之櫻知道她想明白了,無奈道:
“雖然我也聽說了,你那天早餐時,並沒有被激將到,但是,後來你搬出昀清宅邸的消息,爺爺也知道了。此外你和昀清遲遲不公開婚訊,這一點,爺爺在計劃算計你之前,自然也考慮到了。”
“”
季小暖一愣,輕輕摸了摸下巴。
容之櫻這個說法,那意思是
如果她和穆昀清不公開婚訊,選擇隱婚的話,會對容彥崢產生有利的局面麼
驀地,她又想起那日,穆昀清突然趕回a大的事來了,以及昨天穆昀清給了她三天時限,若是她想得出他趕回來的真正原因,他就同意隱婚。
隱婚、隱婚
只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要求罷了。
但是,爲何最近發生的每一件事,都似乎與隱婚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容之櫻突然道:
“小暖,你和昀清,該不會在公開婚訊上存在矛盾吧”
季小暖盯着容之櫻看了一會兒,想了想,卻是沒有回答她的話,轉而反問道:
“你這麼輕易就把容彥崢給供了出來,不會影響他對你的信任麼而且,那天早餐一事已經是過去式了,你就算現在解釋一番,也沒什麼意義了吧”
那意思便是,容之櫻這番解釋,與馬後炮無差。
容之櫻似是根本不介意季小暖這麼諷刺她,微蹙着眉,苦笑一聲,道:
“小暖,你覺得爺爺真的會去信任誰麼我再怎麼得寵,也只是相對而言罷了,說到底,我在容家的地位也只不過是個可以拿來聯姻的工具罷了。”
她那神情,彷彿罩着一抹愁雲。
估計換做一個正常男人看到了她這般可憐的模樣,定都會動起憐香惜玉之心吧。
季小暖就是覺得,她這種模樣太讓人無法捉摸。
對她直接生氣,顯得像在欺負她,而想要試探她吧,她又總是一副“我什麼都沒有隱瞞”的單純、乾淨的模樣。
“不會。”
季小暖思緒正濃,回答時,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容彥崢那種人,絕不會真正對誰付出百分之百的信任的,更何況,他重男輕女的程度,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我現在纔來跟你解釋,確實是沒什麼意義。我從小習慣了聽從爺爺的命令,他叫我做什麼,我去做便是了。但是”
容之櫻搖了搖頭,有些內疚似地,道:
“那天我看見你擋在昀清面前,防備着我的模樣時,我就後悔了。所以,我才希望能將功補過,至少能提醒你一下,爺爺這一計不成,肯定還會有別的法子,你也能提防着點。”
季小暖皺了皺眉,突然搖頭一笑,聲音沉了幾分:
“容小姐,你這話,似乎說得不太對吧”
“什麼”
容之櫻一愣,擡眸卻剛好對上季小暖直勾勾盯上來的眸光,眼角微微上挑,內裏眸光凌厲,那眼珠子比墨更黑、比海更深,卻那麼清澈
輕而易舉地便能倒映出看向她的人,叫人看見自己在她眼中時,那不知所措的模樣。
彷彿被徹底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