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暖反應過來，臉更紅了，急忙轉過頭來面對着穆天宇。
穆天宇哭笑不得，擺手道：“小暖，你一時半會兒改不過口來也沒關係，慢慢來。”
“嗯。”季小暖感激地一笑，隨後又忍不住腹誹穆昀清這個腹黑男在成長過程中，絕對是哪裏出了什麼問題
看看穆天宇這體貼的啊
當爹的明明這麼靠譜，怎麼兒子這麼好的品質沒繼承到，就盡是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穆天宇想了想，道：“小暖，你有空時，去容家看看海瀾吧。”
季小暖一愣，隨後眼簾一垂，倒是開始認真地考慮起這件事來了。
話說回來，倒也是
雖然容海瀾之前做了不少可惡的事，但是，她好歹在名義上也是穆昀清的母親，更是穆潔盈的親生母親
她本也樂意改善與容海瀾的關係。
只不過，想了想，季小暖就有些無奈地勾了勾脣，心說，那也得容海瀾願意啊
穆天宇倒也知道她的考慮，就道：
“我想，經過季芷柔和楊莘慧的事情後，海瀾她現在應該已經收斂不少了，至少不會再對你有意見了，所以，你也就當給她一個臺階，賣個面子給她吧。”
季小暖想了想，倒也沒再猶豫了：“我明白，我會去看看她的。”
她對穆天宇還是很有好感的，既然長輩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她也不好再拒絕。
與其說是賣一個面子給容海瀾，不如說，她只是賣一個面子給穆天宇。
穆天宇點頭一笑，也沒再多說了。
隨後，穆昀清送他出去。
季小暖知道穆天宇過來這一趟，不僅僅是想喫個早飯，跟她說這些話這麼簡單，估計也是有重要的事要找穆昀清談。
於是，她也只送到了門口，目送着那對父子走遠了，就自顧自回了屋內去。
穆昀清和穆天宇一路往主宅的方向走。
兩廂無言片刻。
還是穆天宇先開了口：“你奶奶知道你跟小暖結婚的事了。那個盒子，也是她叫我拿給小暖的。”
“她老人家還好麼。”穆昀清神色淡漠如常，沒什麼多餘的反應。
“身體自然是很健朗。”穆天宇似是想起了什麼，神色有些無奈：“只不過，她知道你和小暖結婚的消息時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那麼高興。”
穆昀清無所謂地冷哼一聲，沉聲道：“確實是很多年了。”
“”
穆天宇搖頭失笑。
都快三十年了
這可不就是“很多年”了麼
自從當年，他選擇和穆昀清的母親席鵑結婚開始，他的母親就一直沒高興過，甚至還搬出了穆家，跟隱居了似的，甚至直到後來，容海瀾嫁入穆家時，她也沒來出席。
而穆昀清這話裏，可不就是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意麼
當年與夏柔有關的那段往事裏，他穆天宇確實是中心人物之一，無法逃脫責任。
每每提及過去那些事，穆天宇也習慣了穆昀清的暗諷。
於是這會兒，他也並不在意。
穆天宇只淡淡地問道：“既然你選擇和小暖結婚了，我是不是可以認爲：你已經不在乎以前那些事了”
穆昀清只發出一聲短而沉的冷笑，依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穆天宇，彷彿事不關已：“我有在乎過麼。”
穆天宇一笑：“我知道你不喜歡回望過去。畢竟，再怎麼在乎，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事。只不過，你過去不在乎，現在你應該開始在乎了吧畢竟”
畢竟
過去的那段往事，與夏柔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也意味着，與季小暖有關。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穆昀清黑眸倏然一緊，眸光便覆滿了陰寒，冰冷的眸光往穆天宇身上一掃
穆天宇對上他的視線，只無所謂地一笑，依舊是那雲淡風輕的不在意。
只不過，出乎穆天宇的意料，穆昀清那眼底的寒意僅在最初浮起了一絲警告的意味，隨即便倏然散去，恢復了平素的淡漠。
這變化之快，幾乎要叫人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
穆昀清無所謂地微微挑眉，沉聲道：“若不是當年你選擇與席家聯姻，也不會有今天的我，更別說那個女人了。”
顯赫如他們穆家也好，當年的席家、容家與徐家也罷，他們看似始終站在雲端之上，外表金光閃耀、活得奢靡，卻也依舊逃脫不了世俗的柴米油鹽、家長裏短。
這世上，沒有誰的人生是毫無缺憾的，不會因爲你長得好看一點、有錢一點，就能倖免於難。
穆天宇一愣，隨後，他突然笑了幾聲，道：
“昀清，看來小暖對你影響不小啊。沒想到我會從你嘴裏聽到這種體諒人的話，我原本還以爲，我當年的所作所爲要被你責怪一輩子了。”
當年發生過什麼都罷，但在如今看來，說得玄乎一點，一切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若沒有當年穆天宇選擇與席家聯姻
若沒有當年夏柔選擇嫁給季連城
儘管他們這羣老人當年所做的選擇，最終掀起了無數悲歡離合，卻也至少留下了如今這一羣優秀的後輩。
這羣年輕人，在這個和當年他們一樣的年紀裏
卻做出了比他們更好的選擇，也給他們的遺憾，書寫了更完美的結局。
只不過，比起穆天宇的釋然
“別高興早了。”穆昀清面色卻是微微一沉，冷聲道：“如果那女人也能這麼想的話。”
穆天宇聽他這話頗有幾分意有所指，想了想，隨後也有些訝然，道：“難不成小暖直到現在，還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事”
穆昀清冷淡的眸光往穆天宇的方向一掃，並沒有迴應。
穆天宇一怔。
穆昀清這是默認了他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