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鸞鳳鳴by無謂悲傷(高h) >第八章 覲見風波
    京,整片陸地北部最爲繁華富足之地。!如是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外族人,恐怕很難將這座昌盛麗的古城與茫茫雪原、浩浩沙漠聯繫在一起。但事實是如此,還未真正進入國都,葉姿便已覺天朗氣清。臨窗遠眺,只見平野遼闊望不見盡頭,再遠處則是一抹清河靜靜流淌,似與碧青藍天融爲一體。

    在那大朵白雲之下,一座巍峨古城屹立於遠方,綿長城牆垛口與瞭望臺數不勝數,如傲視長空的武士。城樓的銅鈴輕輕搖晃,幽遠鈴音又如異域美人般彌散着纏綿的香。

    葉姿被這景象震懾了心神。作爲油畫專業的學生,她也曾去過西域採風,但看到的多是無盡沙丘,即便有城池,也是後來復建而成。與眼前之景相,那些重建的城市顯得奢華浮誇,完全沒有了古樸厚重的味道。

    蒼鷹自白雲間翱翔而來,在城牆方驕傲地盤旋。黑底金字的旌旗在風獵獵作響,城門緩緩而開,有盛裝官吏急趨出迎,又有武士列隊飛奔而來。晴空下陽光刺眼,武士們手的長戟耀着銀光。城門前很快便聚集了人潮,衛兵們不得不以身體作爲阻攔,將百姓都擋在外層。馬隊穿過城門,葉姿端坐於馬車,雖裝作淡然,心底卻也有幾分緊張。

    喧譁聲,遠處忽傳來沉沉號角,戰馬騰躍嘶鳴不止。葉姿不由撩開車簾,卻見百姓皆已跪伏在地,不斷地頂禮膜拜。也不知何處飄來漫天碎屑,色澤暗金,輕盈似葉,紛紛揚揚飄於風。

    “這是什麼?”葉姿不禁輕聲發問。

    “金蓮花。”車邊的隨行恭敬道,“凡是前方得勝的將士歸來,百姓都會以此花相迎。”

    這時風吹簾動,原先在半空飄飛的暗金色碎屑旋轉着落在了她臂間。葉姿低頭拈起,這才發現原來是乾枯花瓣,輕輕一用力,花瓣未曾像她想象的那樣變得粉碎,手指間便縈繞了若有若無的味道。

    芬芳苦澀,交纏於一,揮之不去,邈遠綿長。

    她一恍惚,這氣味,卻讓她想到了曾經與那個人一起飲過的雞尾酒。在c國求學最艱難的時候,她經常坐在寒冷的廣場替遊客畫素描,但微薄的收入還是無法支撐生活。很長一段時間內,她只能靠着乾癟的麪包與超市快要過期的打折食材度日。直至後來,學姐將她介紹到一家叫做“moon”的酒吧打工。

    她還記得去應聘的那天,天下着小雪,她披散着及腰的長髮奔進店門,簡單的妝容掩蓋不了疲憊的容貌,眉睫還沾着星星點點的雪花。酒吧內浮動着炫目的光,正對着她的吧檯,放着一杯淺綠與深藍層層遞進的雞尾酒,在喧囂,安靜地好像獨自開放的花。

    再後來,她認識了那杯酒的調製者。他與她一樣黑眼睛黃皮膚,卻從小生活在c國。

    “和你繪畫一樣,我是在酒杯畫出自己想象的美景。”穿着黑色襯衫的年輕人微笑着遞給她一杯酒。她抿了一口,入口微酸,繼而甘甜沁入心扉,但在脣齒間卻又有淡淡的苦澀迴旋。

    “這杯酒,叫什麼名字?”她滿懷好地望着他。

    “風影姿。”沈予輝輕輕地舉起晶瑩剔透的酒杯,藍綠交錯的光影映照在葉姿臉,有一種波光浮動的夢幻。

    ******

    城樓的號角聲隨風傳遠,嗚嗚然飄於北遼皇宮空。“皇,太子殿下護送北胤王郡主回朝了!”內侍急匆匆傳來訊息,本來正看着幼子讀書的隆慶帝這才起身往崇光殿而去。

    皇帝才入大殿不久,耶律臻便領着葉姿前來參見。葉姿未及回到府便被換北遼最爲華貴的狐裘長袍,頭頂更是戴着層層疊疊的黃金冠簪,以往不愛繁瑣飾品的她如今被瑪瑙寶石所環繞,每一步都走得沉重。

    跟着耶律臻覲見隆慶帝的時候,她一直低着頭。隆慶帝問及蕭鳳舉因何死在雪原,她便依照次耶律臻說過的又複述了一遍。耶律臻見她說話時還略顯侷促,便提醒父親道:“鳳盈郡主被發現時昏倒在雪,醒來後對以往的事情已經都忘記了。”

    “竟有此事?!”隆慶帝一驚。隨之前來接受犒賞的蕭灼炎與呼爾淳更是極其詳盡將那天發現葉姿的場面說給皇帝聽,大殿右首的一名老臣不禁感慨道:“雖然北胤王世子不幸遇難,但郡主絕處逢生,應該是天神庇佑,不忍看我北遼再損傷一員女將。”

    “太傅說的甚是。”隆慶帝聽後也頷首,“等北胤王回朝後,朕會爲其世子舉行國葬,以彰顯忠烈。”說罷,即刻下達口諭,敕令先將蕭鳳舉之棺木送至蕭氏宗祠,並命蕭灼炎與呼爾淳率人守護靈柩,等待北胤王歸來。

    “父皇,北胤王可曾繼續前進,一舉攻破朔方國都?”耶律臻不失時機地前問道。

    隆慶帝沉吟道:“昨日前方傳來戰報,北胤王已攻下羅州,距離都城全州僅有三個城池了。”

    “如此看來,朔方很快會屬於我們北遼了!”耶律臻意氣激揚,滿懷憧憬地望向隆慶帝。

    隆慶帝卻並沒有像他那樣激動,只是道:“在朔方尚未將蕭鳳羽送回我們北遼之前,北胤王也不會貿然進攻,以免他們將鳳羽作爲人質,傷及他的性命。”

    “既然如此,一旦蕭鳳羽進了我北遼境內,北胤王則可全力進攻,再無後顧之憂。”耶律臻說着,看了看沉默寡言的葉姿,又道,“這樣一來,也算是替不幸殉國的世子報仇了。”

    他說得義正言辭,殿的其他大臣卻並沒有應和,只是都望向隆慶帝。耶律臻心生疑惑,擡頭望着皇帝:“父皇,您難道不想徹底打敗朔方?”

    隆慶帝微微一笑:“臻兒,前日朔方使者奉泰和帝手書而來,他們除了答應送回蕭鳳羽之外,還願意從今之後每年奉送白銀八萬,駿馬千匹,另加瑪瑙珍珠皆以千數……”他說話時眉宇間頗帶得意,耶律臻卻越聽越心寒,沒等他說罷急道:“父皇不會是答應了他們吧?”

    隆慶帝臉色一變,沉聲道:“怎麼,朕做出決定還需要經過你同意不成?”

    耶律臻只覺鬱結之氣堵在胸口,但又不能當面頂撞,只得強忍着憤懣重重道:“兒臣不敢!但兒臣不明白,眼下我們北遼勝券在握,只要北胤王再一鼓作氣全力進軍,能攻下朔方都城!到時候不要說什麼千匹駿馬八萬白銀,整個朔方都是我們的,連同東邊綿延羣山以及偌大海域,對北遼有百利而無一害,父皇爲什麼要在此時與朔方停戰?!”

    大殿羣臣見太子語氣加重,皆面露尷尬。高坐於龍椅的隆慶帝臉浮現怒意,不由斥道:“你說的輕巧!我北遼大軍長途奔襲打到羅州,攻城的時間已由起初的一兩日逐漸增長至十多日,兵馬亦疲憊至極。若是朕再強行要他們攻向朔方,朔方國君也不會坐以待斃,萬一戰事不利,朕豈不是成了不顧將士生死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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