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鸞鳳鳴by無謂悲傷(高h) >第二十三章 風雨欲來
    “少扯這些虛禮!”北胤王雙目圓睜,長鬚簌動,“我問你,鳳羽怎麼會廢了雙腿?!我將他交給你們朔方時,他能走能跑,現在回來卻成了那樣,你們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靖王一揮手,示意護衛們全部退下。!那些手下懷有戒備,一邊往後退,一邊還盯着北胤王。然而靖王卻始終平靜。待得護衛都已退出院落,他才側身延請:“請北胤王進屋再說。”

    北胤王冷哼一聲,一震袍袖闊步而入。靖王緊隨其後,掩了屋門,作揖道:“鳳羽雙腿之傷實屬意外,當年他本身體虛弱,適逢天降大雪,又感染風寒。次日他見雪止,便出了院子,不料門前結冰,鳳羽腳步不穩摔倒在冰。後來先皇也派了太醫爲鳳羽接骨療傷,但或是鳳羽摔得太重,傷了筋骨,最終輾轉幾番,還是未能恢復。”

    “一派胡言!他的腿骨是斷了多處,我行軍打仗那麼多年,從未聽說過摔了一跤會傷成那樣!”北胤王憤然作色,“當年鳳羽去到朔方時,身邊也跟隨了幾個僕人,難道沒人照看着他?!又怎麼會任由他一個人生着病還跑出院子?!”

    “王爺請勿動怒,他那幾個僕人當日一早出宮採買東西,本以爲鳳羽睡在牀不會有事……”

    “那你的意思還是說他自己不安分才摔斷了雙腿?!”

    “小王哪裏是這個意思?!王爺請不要誤解……”靖王話語未罷,北胤王已一把抓住其衣襟,咬牙道:“我如今剩這一個兒子,你們卻把他弄成殘廢才還給我……李衍,你這次到了京,休想再安穩回去!”

    靖王直視於他,深深呼吸,臉仍舊平靜:“王爺是想以李衍作爲人質,還是要斬殺李衍來發泄心頭之恨?”

    北胤王冷笑道:“你既問出此話,便是心早已料到會有今天。告訴你,我雖趕回京,但手下二十萬大軍仍在你朔方境內,只要我一道急令發往邊關,你小小朔方不出數日會盡歸我北遼所有!”

    “王爺是要罔顧君命違抗聖旨了?”靖王眉梢一揚。

    “你還未曾進宮與聖簽下盟約,我又算什麼抗旨?!”北胤王怒喝一聲,隨手將靖王一推。靖王站立不穩連連倒退,正撞在桌邊,但聽一聲脆響,桌的花瓶竟被他袍袖卷落於地,頓時摔了個粉碎。

    院外的護衛聽得異動,剎那間手持長刀衝到屋前。當先之人一腳踢開大門,大聲道:“靖王殿下,出了什麼事?”

    “不必驚慌,只是北胤王發怒,失手打碎花瓶而已。”靖王淡然解釋。北胤王霍然轉身,望着眼前一羣朔方護衛,憤而作笑,振聲道:“朔方廢物,別忘記你們是來搖尾乞憐的!現在到了北遼皇城還敢用刀對着我?前線戰場,我蕭益單拳便可打你們幾十個!”

    朔方衆護衛氣得臉孔發白,其幾人按捺不住,怒吼着便想往前衝去,忽聽院門口有人厲聲喊道:“住手!”

    燈盞晃動,腳步聲雜,有一身着鑲絨錦袍的青年率先快步入院,行動時仿若有風,一雙明目熠熠有神。

    “太子?”北胤王濃眉一軒,略有意外。耶律臻率着一衆近衛來到屋前,北胤王帶來的隨從亦急追而來。靖王見狀,袍袖一揚,本已要剋制不住的朔方護衛只得隱忍退在兩側。靖王前迎到門口:“太子殿下深夜到訪,不知有何事指教?”

    “奉父皇之命前來宣北胤王進宮面聖。”耶律臻從容不迫。

    北胤王雙眉不覺一皺,靖王露出爲難神色,道:“小王是否也要進宮,好向貴國國君解釋清楚?”

    “父皇只召見北胤王,靖王不必擔心,明日一早自然會有內侍前來宣召。”耶律臻神情平靜,似乎絲毫也不想談及剛纔那激烈對峙的一幕。靖王頷首,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明日再與聖商談和解之事了。”

    “告辭。”耶律臻還禮已畢,向北胤王一揖,“還請北胤王即刻進宮,父皇正在等候。”

    北胤王吐了一口氣,牽動嘴角笑道:“太子訊息靈通,來得正及時。”

    耶律臻微微一笑,負手率着衆人迅速離去。一時間火光起落,這小小院落忽明又暗,不多時人羣散去,唯剩靖王與其手下,倒顯得格外冷清了。

    護衛首領見靖王猶在門前望着遠處,不禁急道:“王爺,北胤王分明不肯放過我們,現在這一去,又不知要在北遼皇帝面前說些什麼!萬一他們忽然改變和談的主意,王爺還留在此地,豈不是羊入虎口?”

    靖王卻平靜如初,回身道:“你以爲他們真的將人全都撤走了?此時還想離開已是枉然,倒不如靜觀其變。”

    ******

    宮闕寂靜,明燈搖曳。

    北胤王隨着耶律臻自皇宮偏門而入,一路疾行,穿廊過殿,最終到了御書房。屋內燭火通明,隆慶帝獨自端坐案几後,臉色凝重。

    君臣相見後,太子退立一側,隆慶帝直截了當發問:“蕭愛卿回京後爲何不入宮而去了御舍?”

    此時的北胤王已然不像先前那般憤怒,但眉宇間仍滿是不平,儘管如此,他還是低聲答道:“請聖恕罪,臣得知鳳羽廢了雙腿後,心如刀絞,因此徑直回了王府,見到鳳羽病臥在牀,更壓不住怒火,於是去御舍想要向靖王李衍問個清楚。”

    “你本該在前方督師,太子傳信於你,也並未讓你回京。回來也罷了,卻還去找什麼靖王!萬一靖王暗放出消息,朔方那邊得知你已離開軍營,趁機發動反攻,豈不是因小失大?!”隆慶帝雙眉緊蹙,站起身來,“我知你愛子心切,但你行軍領帥多年,也該明白事情的輕重。”

    北胤王緊緊抱拳,骨節突出,聲音也喑啞:“聖,臣離開軍營之前早已做了安排,幾位副將謹慎可靠,不會走漏半點消息。現在已是深夜,靖王即便想傳信出去,只怕也出不了城門……”

    耶律臻望了望他,向隆慶帝道:“父皇請寬心,兒臣在離開御舍時已暗命令禁衛潛伏於四周,不會放出任何一人。”

    隆慶帝皺着眉點點頭,似是猶有不悅。北胤王雙目發紅,忽地撩起長袍跪拜在地:“聖,臣的長子鳳舉因抗擊朔方入侵而死在暴雪之,臣得知消息時正與朔方大軍鏖戰,爲此強忍悲傷沒有趕回京。現在幼子鳳羽雖然回朝,卻連站都站不起來,還請聖讓朔方給臣一個交代!否則臣幾乎形同絕後,叫臣怎能忍下這口惡氣?!”

    隆慶帝沉默不語,只是來回踱步,屋內寂靜窒悶,唯有燭油茲茲作響。

    耶律臻擡眼窺視隆慶帝,見他心思沉重,便低聲道:“父皇,北胤王世代忠良,爲我北遼立下汗馬功勞,如若我們不爲鳳羽報仇,只怕會寒了衆大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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