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鸞鳳鳴by無謂悲傷(高h) >第九十二章 以血明志
    戰馬停在了鳳羽的對面,耶律臻拭去半臉血跡,眉頭緊蹙。!隨後,搖搖晃晃地翻身下馬,走到坐在地的鳳羽面前,道:“終於還是找到你了。”

    鳳羽一手握着長槍,一手撐着山壁,啞聲道:“你那麼想要將我置於死地?”

    耶律臻費力地彎下腰,壓低聲音:“你要不是北胤王的兒子,誰來管你死活?”他回頭望了望臥在泥水的北胤王,又道,“當然,要不是那老東西剛愎自用,能早爲我所用的話,你們又何苦落到這般田地?”

    禁衛首領在馬背指着廉州守備,怒道:“姜倫,朝廷派你圍剿北胤王,你竟敢與他勾結反叛!現在太子到此,你還不快快下馬謝罪?!”

    姜倫寒白了臉,堅持握刀不動,道:“北胤王忠心爲國,怎會是你們所說的謀反之人?!你們藉口說是剿滅叛軍,其實還不是爲了消滅異黨,以奪到北胤王的兵權?!”

    “忠心爲國?!”耶律臻擡起眉梢,轉身望着已經不成樣子的北胤王,“既然忠心爲國,又怎會不聽命令,在京妄圖作亂?!”他說着,便走向那戰馬之後,隔着一段距離地朝着北胤王道,“蕭益,若是你肯承認自己謀逆作亂,興許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屍。否則的話,以你的罪名,只怕非但你自己,連你的九族皆要全數剿滅!”

    匍匐在水的北胤王雙肩稍稍動了動,過了許久才緩緩擡起頭。泥水與血水在他臉交匯混雜,已經讓他面目全非。

    “我……爲北遼征戰一生,連兒子都能送去朔方,怎會有半點犯作亂之心……”他嘶啞着嗓子,眼睛混濁一片,“太子有意要尋藉口……又何必強迫我承認?”

    姜倫與呼爾淳聽得他此言,皆眼含熱淚。“既然太子要逼我們反了朝廷,我們不能束手擒!”姜倫朝着身後軍隊大吼一聲,便要帶兵朝這邊衝來。耶律臻怒退一步,揚劍直指着北胤王,喝道:“誰敢前,我現在斬了他!”

    “你敢?!”跌坐在山石邊的鳳羽忽然發聲。耶律臻側身一望,但見他撐着長槍奮力站起,但畢竟雙腿無力,掙扎了幾下都不能如願,最後只得一腿屈膝跪在地。

    耶律臻冷笑道:“蕭鳳羽,你這個叛臣之子已經自身難保,還有什麼資格如此傲慢?”

    鳳羽撐着長槍,擡頭盯着他道:“京城外想要將我父親騙至禁衛府的是你,出兵追繳的也是你,可聖呢?他可曾對這些事發過任何旨意?!你算是要處置我們,也必得將我們帶回京,讓聖親自決斷!”

    耶律臻聽得他提到皇帝,不由勃然大怒:“父皇重病在身無法朝,難道還非要他親自開口才能處置了你們這些叛黨不成?!”

    “既然聖重病在身,你作爲太子又爲何匆忙離京?”鳳羽緊緊攥着槍身,喘了一口氣,“奉勸太子還是想想清楚,你殺我們容易,但回到朝,又該如何面對聖,如何面對衆臣?”

    耶律臻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叱道:“我身爲北遼太子,爲國家大計而奔波千里追捕叛黨,難道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除了仰賴你父親,又爲北遼做了什麼?!”

    說罷,三兩步來到他面前,一腳將他踢翻在地,咬牙揚劍道:“我算將你地正法,也沒人能夠說三道四!”

    呼爾淳見他要對鳳羽下手,猛地掙脫身邊士兵,撲過來扳住他的手腕。耶律臻擡肘撞擊也未能將他甩開,身邊的禁衛已簇擁而,抓住呼爾淳的雙肩便狠命往後拖拽。呼爾淳力大無,竟硬是扳着耶律臻的手臂死也不放。耶律臻只覺骨骼快要斷裂,禁衛首領見狀,急忙飛奔過來,提刀便往呼爾淳背扎去。

    此時跌倒在地的鳳羽陡然出手,橫掃長槍便打了禁衛首領的坐騎前蹄。那戰馬嘶鳴躍起,呼爾淳負痛間被鳳羽發狠推開,一下子倒跌了出去。

    卻在此時,北胤王掙扎着道:“休要傷我手下!”

    耶律臻手臂劇痛,皺着眉冷笑道:“之前叫你承認自己的罪行,你爲何死不開口?既然如此,我先從你的身邊人着手!”他話音才落,衆禁衛一擁而,刀劍便架在了呼爾淳與鳳羽頸側。

    姜倫眼見此景,雖有心營救卻不能造次,急得大喊道:“耶律臻,你使用這等要挾手段,試問有誰能服?”

    “我不需要叛黨來臣服。”耶律臻斥了一句,又望着北胤王,道,“怎麼樣?你可不要以爲我只是嚇唬一陣罷了。”說罷,握着長劍便抵在了鳳羽心口。

    鳳羽一動不動地盯着他,耶律臻見北胤王伏在地也不出聲,不禁一皺雙眉,擡劍便要往下刺去。北胤王忽然奮力擡身,被繩索捆住的雙臂不斷掙動,怒吼道:“住手!”

    耶律臻這才收回手,傲然道:“可願承認謀反?”

    北胤王咬牙半晌,渾身像是卸去了所有力氣,低沉着聲音道:“你要我如何承認?”

    “自然是落筆畫押,我也好回去昭示天下。”

    北胤王喘息了一陣,道:“你給我鬆綁,我再畫押。”

    耶律臻笑道:“你當我是傻子不成?一旦鬆綁,你必定要反抗於我!”

    “我兒子在你手裏,我難道還能不顧他的死活?”北胤王狠狠瞪着他,卻沒有看鳳羽。

    耶律臻略一沉吟,招來禁衛首領,吩咐他盯着對面的姜倫,又叫手下取來早已準備好的認罪書。“你看仔細了,面寫得清清楚楚。”耶律臻又旋了旋劍,“蕭鳳羽也在我劍下,你但凡有所妄動,他便再也不用拖着這個殘廢的身子在世賴着不走了。”

    禁衛前斬斷了繩索,但北胤王的雙手仍被綁住了,跪在地。鳳羽被耶律臻以劍抵住,後背緊緊靠着山石,雙膝屈地而跪,身子卻挺得筆直。他的眼裏似乎空無一物,看不到任何恐慌,也沒有一絲憤怒。

    “鳳羽。”北胤王啞聲叫道。

    鳳羽這才緩緩側過臉,望向北胤王。昔日威嚴赫赫的父親如今已如摔碎的泥塑般殘破不堪,一隻眼睛充滿淤血,另一隻眼則正以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望着他。

    眼神負着痛楚,積壓多年的懊恨。

    鳳羽緊抿着脣,看着被捆綁在戰馬後的父親。這個曾經馳騁沙場,每次回京都能引來萬民膜拜的北遼英雄,這個身披金甲佇立於陽光下,低頭撫摩他頭頂,說要送他去遙遠的朔方的父親。現在如他當年被虐打時那樣,被區區一根繩索緊緊捆住了雙手,無法掙脫。

    但他知道,以盡忠北遼爲畢生信念的父親,在心底是絕對不能接受承認叛國罪名的。

    這對於北胤王來說,是死還要恥辱的事。

    鳳羽低下眼簾,望着抵住自己心口的利刃。然後,忽然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劍鋒。

    耶律臻不曾防備,只覺劍身往前一送。擡頭間,鳳羽已抓着劍,將之刺進了自己胸口。

    “鳳羽!”北胤王在這一剎那猛喝一聲,耶律臻想將劍抽回,鳳羽卻還是死死抓着劍不放。指掌間流着血,眼裏只有必死的決然之意。

    衆人被他的行爲驚怔當場,忽又見北胤王掙扎着站立起來,跌跌撞撞地朝着這邊衝來。“快抓住他!”禁衛首領怕他傷及太子,帶着士兵圍在耶律臻身前。其餘禁衛飛撲去,北胤王被壓在地,但又奮力掙開,如發瘋的猛獸般咆哮了一聲,竟轉頭撞向了道邊灰白巨石。

    但聽一聲悶響,飛濺的鮮血在岩石印下了刺目的大灘痕跡,北胤王的身子在衆人的驚呼聲頹然墜下,重重地摔在了泥漿。

    鳳羽心口扎着劍,嘴脣已變得蒼白,岩石的血跡在他眼前漸漸洇染開來,頃刻間又化爲鋪天蓋地的血,將他籠在其間。

    “父親……”他顫着脣,想要大聲喊出,但聲音卻不知爲何怎麼也發不出來,只堵積在咽喉處,阻住了他的呼吸。

    ******

    “王爺!”姜倫與呼爾淳嘶聲叫喊,但鳳羽還在劍下,他們別無他法。耶律臻深深呼吸了幾下,無力道:“將屍首拖走。”

    禁衛前要將北胤王的屍體拖走,鳳羽忽然拼盡全力拗斷劍身,握着斷劍便想刺向耶律臻。怎奈耶律臻身邊盡是禁衛,舉手之間便將他按倒在地。

    臉頰撞到冰冷的泥地時,鳳羽這纔好似回過了神,心有滿腔的怒火,可怎麼也說不出話,只爆發出嘶啞的叫聲。

    姜倫眼見鳳羽已被擒住,猛地提刀衝向前方,身後的士兵早已按捺不住,雖知人數明顯短缺,但仍緊隨其後殺向禁衛軍隊。禁衛軍與山前大軍前後夾擊,頓時便將廉州兵馬合圍起來,但姜倫決意拼死,一時間耶律臻的人馬竟也不能將之拿下。

    廝殺,耶律臻見鳳羽已被禁衛拖向後方,便翻身馬想要親自擒獲姜倫。可在此時,對面山道間有一列人馬飛馳而來,轉眼之間便已迫近了此地。

    他望見了馬背的人,雙眉不覺蹙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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