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鸞鳳鳴by無謂悲傷(高h) >第九十六章 上京訊來
    京城頭的夕陽緩緩下沉,街頭巷尾的行人們一如往常,吆喝的吆喝,趕路的趕路。品書網(.. )金紅色的餘暉間,數點飛鳥斜掠過天空,划向了遠處的皇宮。

    往常到這個時候,正是宮要傳御膳,太監宮女們最爲繁忙之際。然而此時在大成宮宮門外,內侍總管正焦急萬分地來回走動。彤妃領着大病初癒的兒子自遠處疾步而來,內侍總管遠遠望到了她,便急忙前將她迎到了宮。

    “聖到底怎麼樣了?”彤妃雙目發紅,顯然是已經落過淚了。

    “已經只能喘氣,連話都說不出了。”內侍總管哀嘆一聲,引着她與耶律致進了寢宮內室。隆慶帝躺在寬大的龍牀間,身儘管蓋了錦緞被子,但依舊可見單薄得厲害。自從他臥病不起之後,彤妃等人連探視的機會都沒有,此時卻被喚來,她心早已有了最壞的預計。可一見昔日威嚴的皇帝變成了這副憔悴模樣,她還是忍不住拭着淚水便要往前去。

    “娘娘請止步。”帷幔後,南平王躬身作揖。彤妃面色有變,向南平王道:“你怎麼也來了?”

    南平王道:“聖龍體抱恙,我作爲臣子的自然要多來探望。”他說話間,目光始終在彤妃臉。此時躺在牀的隆慶帝感隱約聽到了聲音,竟掙扎着睜開眼,望着彤妃與耶律致,喉嚨間啞啞發聲,似是想急切地說些什麼。

    耶律致見狀,又驚又怕,叫着“父皇”便想撲過去。彤妃急忙將他一把拽住,撫摩他胸口道:“致兒,休要驚擾了你父皇,去給他請個安罷。”

    耶律致戰戰兢兢地伏在牀前向隆慶帝叩頭請安,隆慶帝搖搖晃晃地擡起手,似是想要摸摸他的頭,無奈力不從心,手只舉起了幾寸便又垂落下去。

    “父皇,您的病怎麼還沒好……”耶律致望着面容發黃的隆慶帝,想要拉住他的手,纔剛站起,卻已被南平王擡臂攔下。“五皇子,聖現在無法與你說話,您還是等他好了之後再來問候。”說着,他便朝着彤妃使了個眼色。

    彤妃心有憂慮,但又不能違揹他的意思,只得好生勸慰了耶律致幾句,吩咐宮女將他帶了出去。隆慶帝眼見幼子離開,眼裏流露出極爲不捨之情,但呼吸卻越加急促。侍立於門邊的內侍總管見狀,急忙前問道:“王爺,娘娘,是否要再去請御醫來?”

    “速速前去。”南平王一揮手,內侍總管便快步離開了這屋子。彤妃望着牀的隆慶帝,心很是不忍,但轉念一想,又擡頭問道:“南平王,你前些日子與我說的話可還算數?”

    “如果不是信守承諾,我又怎會派人請娘娘過來見一見聖?”南平王側過臉,見隆慶帝呼吸越來越艱難,不禁蹙了蹙眉。隨後,他從懷取出一卷紙軸,將之展開於隆慶帝面前,低聲道,“聖,臣依照您的意思擬寫了遺詔,請您過目。”

    隆慶帝張大了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發出嘶啞的聲音:“太子……太子呢?”

    南平王湊近他耳邊,道:“太子爲了剷除北胤王而帶兵去了青芒江,至今還未回來。”

    隆慶帝的神智雖已不太清楚,但還是驚了一驚,喘息道:“北胤王?……爲什麼?”

    “太子說北胤王妄圖謀反,如果不將其父子消滅,必將成爲北遼極大憂患。”南平王搖了搖頭。隆慶帝喫力地望着眼前的紙卷,可惜雙目模糊,看不清紙字跡。他掙扎着想要去抓紙卷,南平王急忙往回退了一步,道:“聖放心,臣必將好好保管遺詔,任何人都無法更改。”

    “拿來我看……”隆慶帝竭力伸出手去,南平王離他只有一步之遙,但是佇立不動。隆慶帝喘着粗氣,用盡全力撐起身子往前一探,不料身子一傾,便重重地摔到了牀下。

    彤妃驚呼一聲,門外的太監宮女聽到聲音急忙奔進來,見隆慶帝已倒在地,不禁大叫起來。

    ******

    從京皇城出來的信使快馬加鞭,一個接一個的消息傳到了耶律臻耳。他遙望着遠處影影綽綽的積雪羣山,暗盤算着時間,距離最後一個信使到達此地已又過去了一天,如果不出意外,在兩日後又將會有新的信使傳遞來另一封密信。而依照先前的訊息,隆慶帝已經病入膏肓,御醫也迴天無術了……

    想到此,耶律臻不免有些感傷。再位高權重的人也會有死去的一天,着實讓人唏噓。

    “殿下!”後方有騎兵飛馳而來,望見了耶律臻便大聲道,“朔方軍隊已與我們留下的人正式交戰!”

    耶律臻並未感到十分意外,只是揚眉道:“他們早按捺不住!回去告訴田將軍,只管往死裏打,等我完成大事後立即返回。到時候將朔方人全都消滅掉!”

    “是。”騎兵掉轉馬頭折返而去、耶律臻早想將朔方收歸北遼所有,只是之前隆慶帝始終猶豫不決,如今朔方竟像吃了豹子膽一樣主動開戰,耶律臻倒是覺得來了不可多得的機會。剛纔的些許惆悵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想到自己終於等來全新的將來,北遼終於可以在自己手開疆擴土,朔方終於會被一舉拿下,心便充滿了激動。

    於是他下令全速行軍,所有人馬都朝着巍峨的華蓋峯驅馳而去。

    這兩日之間,姜倫與呼爾淳等人受盡折磨,但無論是將領還是士兵都不願投降服罪。他們自己心也明白,若不是耶律臻還有所目的,絕不會帶着他們趕往華蓋峯。呼爾淳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作爲誘餌來危及鳳羽的性命,恨不得與耶律臻同歸於盡,可是他們這些敗軍每個人都被鐵鏈束住了手,不要說是襲擊耶律臻,連自殺都無法實現。

    在耶律臻率領大軍抵達華蓋峯山下的黃昏時分,呼爾淳他們已經在長途奔波耗盡了體力,若不是被鐵鏈牽着,只怕連走路都要跌倒。

    這一日已是三月初十,距離給出的最後期限還有一天。

    薄暮暝暝,華蓋峯如參天巨柱般矗立於蒼茫天地間,遠處連綿的雪山猶如臣服的衆人般依託着這高峯。四周寂靜肅穆,只聽得到馬蹄聲聲,金鐵碰撞。

    耶律臻坐在馬,擡首望向那隱於雲霧的山頂。

    ……

    而此時,與此地相隔數十里的荒野山道間,有一輛極爲普通的馬車在緩緩前行。除了車後的數名隨從外,四周也再找不到別的人員,在空曠的荒野間,這馬車顯得格外渺小。因其行速不快,自高處往下望去,它又似乎是靜止不動的一般。

    葉姿坐在車內,面對着鳳羽,但這一路,兩人幾乎未曾開口說過幾句話。

    暮色漸漸濃重,葉姿雖還沒有望到華蓋峯,但從這熟悉的地形來看,她知道他們已經快要抵達目的地。她悄悄推開窗,望着遠處淡灰色的山影,想到了當日自己從亂屍堆醒來時的狼狽與驚慌,又不免想到了鳳盈郡主閉着雙眼睡在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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