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
黑色卡通大T恤，灰色熱褲，球鞋，大白腿……
初夏，總是很養眼。
秦風從熱褲和球鞋之間拽開視線，“孫離，怎麼就辭職不幹了？”
是啊？
幹得好好的。
孫離的能力毋庸置疑，經過幾次現場解說。
她已經成爲遼東隊不可或缺的一道風景線。
甚至有不少球迷，是專門爲了孫離來的。
遼東隊除了球員，可就屬她最紅。
薪資待遇方面。
只是每週末兼職。
秦風就給孫離開出了800的薪水。
在98年的東北，這可就不少了！
最關鍵是，孫離是妥妥的遼東球迷。
現場DJ解說，又是她的興趣愛好。
孫離有什麼理由辭職？
秦風直接問出疑問。
孫離是個人才。
就這麼走，太可惜了！
孫離頭頂還是壓着大大的棒球帽。
她不說話。
保是低頭揹着手，小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着路邊碎石。
被秦風問急了。
孫離憋出一句，“家裏不讓。”
說完她轉身就走。
又是家裏不讓？
上次球隊聚會，孫離就說家裏不讓，這次又是這個理由。
她家裏人，是幹什麼的？
怎麼管這麼多？！
秦風撐拐追到孫離背後碎碎念。
“我說，你都19了，也該有自己的主意。”
“看得出來，你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
“你終究要離開父母。”
“在這幹出成績，不比去大公司差。”
“賽季結束，球員漲工資，我也給你加薪！”
“遼東隊需要你……”
“……”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更是不停畫大餅。
孫離愣是頭都沒回，仍然背手不緊不慢前行。
秦風急了。
“你家人也太過份了！”
“孫離，我知道你是願意留在遼東隊的！”
“這樣，帶我去你家，我親自跟他們說讓你留下！”
“我就不信，還沒地兒講理了！”
話音剛落。
前面孫離停下，背手轉身。
“你去我家？”
秦風一看有門，趕緊點頭。
“你要和我爸講理？”孫離再問。
鬧了半天是家裏有個封建老爸！
“怎麼，有理走遍天下！”
秦風梗着脖子叫囂，“遼東隊現場解說，是正經工作。”
“又是女兒的興趣愛好。”
“工資待遇又不錯。”
“當爹的憑什麼不支持！”
“再說了，這也是爲了龍國足球事業做貢獻！”
“……”
見秦風一直喋喋不休。
孫離嘴角緩緩翹起一抹弧度。
她揚起頭輕聲道：“好，走。”
秦風還在那沒完沒了，孫離忽然答應，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愣了半秒……
“走，我叫車，你帶路！”
喊住路過工作人員，讓他去找祕書大姨派車。
秦風和孫離站到路邊樹蔭下。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閒聊。
孫離話不多，秦風剛沒話找話。
他們都沒注意。
辦公樓3樓，有人正注視着他倆動靜……
……
坐上俱樂部的黑色皇冠。
秦風在副駕駛回頭：“孫離，你父親，是什麼性格？”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秦風想先探探孫離口風。
後座上。
孫離不說話按下車窗。
她摘下帽子，轉頭看向窗外，任由輕風吹起長髮。
風暖暖的。
孫離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秦風怔了下。
這丫頭摘了帽子，看起來還挺乖……
轉回頭，秦風撇嘴閉眼，默默活動舌頭。
她老爸，百分之一萬是個老封建，不願意讓女兒拋頭露面。
要說服這種人，可得費一番脣舌。
在孫離的指引下。
傍晚6點。
黑色皇冠停在和平廣場附近一處小區。
小區說大不大，不新不舊，倒是安靜。
一棟五層小樓一樓。
來到門口。
孫離掏出鑰匙開門。
禮貌幫後面秦風找出拖鞋。
孫離不聲不響進屋。
裏間書房響起威嚴男聲，“回來這麼早，辭職了嗎？”
這不是……
聲音太熟悉了！
秦風抿嘴看向孫離，“你爸是孫奉麟？！”
“嗯。”
孫離在前面撅着小屁股脫鞋，語氣不鹹不淡。
還真是！
秦風這下明白了。
孫離一家都是遼東隊球迷，孫奉麟也是遼東球迷。
那天對陣西班牙的時候。
孫奉麟聽到孫離聲音就皺眉頭。
難怪孫離那麼緊張，比賽時基本沒話。
鬧半天他們是父女！
孫奉麟不願意女兒幹現場解說的活兒。
甚至逼着孫離辭職！
這樣的話……
哥們尷尬了啊！
“孫離，突然想起來，我辦公室的電飯鍋裏還煮着飯呢……”
胡言亂語編個藉口，秦風拄拐轉身就走。
不是他怕了。
雖然和孫奉麟接觸不多。
但這老小子出了名的油鹽不進。
自己一個人，還真未見得能說服他讓孫離留下。
秦風想着回去多找幾個人。
最不濟也把錢智松叫來。
不然以自己的脾氣。
說不定和孫奉麟得打起來！
而且人多了。
真要幹起來，自己一邊也吃不了虧……
正想跑路。
孫離已經換好兔子拖鞋，面無表情回答孫奉麟。
“嗯，俱樂部的秦風董事長來了。”
“說要跟你講理。”
書房裏響起的腳步聲停住。
秦風的身形也僵在門口。
孫離這丫頭是故意的！
秦風恨得牙癢。
轉頭瞪向孫離，小丫頭就像做了件最稀鬆平常的事。
她對着秦風微微聳肩，踢踢踏踏進了自己房間。
有一套啊……
望着孫離的背影撇嘴點頭，秦風彎腰換鞋，拄拐直奔書房。
走是不能走了。
那就好好講講道理！
書房和孫奉麟的辦公室陳設差不多。
不大的寫字檯後。
孫奉麟捧着他的黑皮本，不知飛快寫着什麼。
“孫部長，休息時間，不忘工作，真是咱們年輕人的榜樣！”
秦風沒話找話亂扣高帽，孫奉麟停筆擡頭。
“秦董，不請自來，倒也是你們年輕人的樣子！”
上門都是客，孫奉麟這話說的不客氣。
秦風乾脆也收起拍馬屁的心思，一屁股做到沙發上。
“孫部長，孫離辭職的事兒，再研究研究？。”
孫奉麟笑了，“輪到你管？”
“我是不該管，可她喜歡這份工作！”秦風就理力爭。
“喜歡幹什麼就能幹什麼，那這世界倒簡單了！”
“該遵循孫離的個人意願！”
“小孩兒懂什麼！”
“孫離是成年人！”
“她是我女兒！”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越來越大。
孫奉麟拍了桌子。
秦風站起來直瞪眼。
僵持幾秒。
孫奉麟坐下，端起茶杯，“我還有事兒，秦董自便。”
趕人了？
秦風太陽穴突突直跳。
正要爆發。
門口突然響起溫潤女聲。
“小離帶朋友回來了？留下喫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