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家的故事並沒多出人意料。
夫婦倆都沒了工作。
家庭生活困難。
大雷有踢球的天賦。
兩口子一合計，用不多的積蓄，開了這家小燒烤店。
一是維持家用，再有就是供着大雷踢球。
小店生意湊合。
又有不少親戚朋友總來捧場。
倒是勉強可以生活。
但也只是勉強而已。
老兩口是能省則省，儘量把餘份錢都留給孩子。
就這樣。
大雷的手套護具，都是用破了纔會買新的。
小傢伙在外面踢球，是能不用就不用。
對於一些所謂的“擇優培訓費”，這個家是真的有心無力。
老黃兩口子一直指望的是。
讓大雷靠天賦、靠表現踢出來。
只是不知道，會不會有這麼一天。
這些話憋在老黃心裏，有一段時日了。
今天見到秦風，乾脆藉着酒勁，一股腦全吐出來。
說到最後，一個七尺漢子，流下了眼淚。
“我們就想讓孩子好好踢球，能者上，不行的下來，怎麼就這麼難？”
“咱龍國足球衝不出亞洲，怪誰？”
怪誰？
秦風心裏不舒服，卻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得一口一口的喫花生。
旁邊錢智松也喝了一大口啤酒，無言以對。
三人沉默良久。
秦風撐拐起身，走到裏間門口，輕輕敲門。
黃媽開門，見是秦風，她點點頭，出了房間。
黃大雷的房間不丁點。
一張單人木牀，小書桌，小書架。
有些斑駁的白牆上，貼的滿是球星海報。
黃大雷坐在牀上，臉上已經清理乾淨，手臂傷口也經過處理，抹了厚厚一層紫藥水。
想來這是黃媽的手筆。
生怕藥水抹少了，傷口好得慢。
瞥了下小傢伙還紅腫的雙眼。
秦風笑問道：“老爹打你，不樂意了？”
一聽這話，黃大雷又流下眼淚，“丟了球，打我沒錯。”
“我就是覺得，在你面前捱打，沒面子！”
小不點還有面子了！
秦風聽得哈哈直笑。
可黃大雷下一句話，又讓他笑不出來了。
“該打的不是我，是那些亂收錢的教練，你說是不是！”
沉吟幾秒。
秦風走上去，拍了拍黃大雷肩膀，隨即轉身出門。
龍國上下，有些問題根深蒂固，不是自己一個人，短時間內可以解決的。
但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
這種事情，決不允放發生！
回到店內。
錢智松正和老黃把酒言歡。
“老黃，下週，你直接帶大雷到遼東隊報道。”
“校隊不要他，我們遼東馬上組建8到9歲職業梯隊，直接收了大雷。”
這話不是秦風隨便說說。
昨天王大媽遠房外孫的事兒，給秦風提了個醒。
組建青訓梯隊的目的，是爲了更多的發現人才，爲遼東，爲龍國足球輸送血液。
那麼一些現有的、已知的足球人才。
是不是該先行收羅到一起，讓他們直接接受專業系統的訓練？
何苦還讓他們在各地學校、業餘隊內摸爬滾打？
沒有必要啊！
先把一些系統記載，日後能踢出來的小球員。
帶進遼東隊，帶進職業足球的大門。
讓他們免於在龍國足球這個大染缸內沉淪。
等到自己的一系列計劃施行成功，龍國足球基本走上正途。
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到時候，自己根本就不必擔心類似大雷家的問題出現。
喫飯的鍋臺已經搭成。
要是有爛人想砸碎大夥喫飯的鍋……
都不用秦風出手，有得是人收拾他們！
老黃一家愣住，兩口子都不可置信的瞪向秦風。
幸福來得太突然。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時嘭的一聲。
裏間的黃大雷衝了出來。
小傢伙衝到秦內面前，仰頭驚喜道：“秦風，你是說真的！”
這小子嚇人一跳！
秦風哈哈笑道：“真，比鑽石都真！”
“我讓人聯繫你轉學到盛京，以後，你就跟着遼東隊訓練。”
“到時候，遼東會匯聚全國的天才，你小子，可別被比下去了！”
黃大雷小眼睛瞪得斗大，“誰也不可能把我比下去，你瞧好吧秦風！”
說音未落。
一個大批兜扇了過來。
老黃憤而出手，“死小子，叫秦董，秦風是你叫的！”
黃大雷捂着後腦勺蹲在地上直抽涼氣，嘴裏忙不迭胡亂叫起“大哥、秦董、秦叔，秦大爺……”
滿屋人哈哈大笑。
老黃兩口子不善言辭，只是對秦風和錢智松連聲道謝，又把店裏能拿的好菜好灑全拿出來。
秦風不喫，不讓出門！
東西太多，哪能喫得下。
應付兩口。
又安撫千恩萬謝的大雷一家。
秦風和錢智松離開，趕到西南路小學。
下午教師學習還未結束。
秦風在校長辦公室裏等了一會。
西南路小學老校長，羅選寧姍姍來遲。
一見面。
羅選寧直接給了秦風一拳，“小風子，最近風頭沒少出！”
照例裝疼後退。
秦風給羅選寧問好，隨即道出來意。
他並沒有馬上說出在黃大雷家的見聞。
而是先介紹了遼東最近在搞的教練培訓學校，又問起校園足球相關問題。
羅選寧沉吟一陣。
開口道：“這是個大問題，現在凡是大力開展足球運動的小學，都面臨着專業教練人手不足的難題。”
“就像小風子你說的，內行太少，基本都是體育老師轉行，在選材和培訓上，有着先天的不足。”
“這也是龍國足球的大環境問題。”
“需要發展一些年頭，纔會有改觀。”
“你們遼東的教練學校搞得好，算是在龍國足壇開了先河，假以時日，大有可爲！”
“至於你說的教練風氣問題……”
說到這，羅選寧停下來，在辦公室內轉了兩圈。
“人都是自私的，學校一直在想辦法處理這種現象，也有一定效果，但要完全杜絕，不現實！”
不現實嗎？
秦風也明白。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自古有之。
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各種行業內幕規律，不只是足球一家。
可要是任由這種情況發展下去……
後果不堪設想。
秦風順勢說出了黃大雷一家的困境。
黃大雷遇到的問題，在西南路小學，在整個龍國，絕不是個例。
要想解決，決不是開除某一個教練就能見效的。
秦風也沒有提出要求嚴懲那個教練的要求。
他不可能自降身份，親自下場去和一所小學的足球教練對陣。
到了他這個地位。
要是多看那個教練一眼，就算秦風輸了。
這件事兒，自然有該出手的人出手。
果然。
聽到秦風的話。
老校長眉毛立了起來。
他知道手下的人，不可能完全乾淨。
但做到如此明目張膽，卻讓他大喫一驚。
特別這事兒，還是秦風一個“外人”提出來的。
羅選寧老臉瞬間漲得紫紅。
他拿起桌上電話，用力撥號……
“讓8到9歲校隊馮教練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