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嘿嘿直笑，湊上去道：“要不我請您出去喝兩瓶？”
周川穹面無表情。
他在垃圾桶上按滅菸蒂，呸呸吐出兩口菸葉沫子，沉聲問道：“小子，誰對，誰錯？”
沒頭沒尾一句話。
問愣了秦風。
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周川穹是在詢問，他和周明石之間恩怨。
當老公的爲了一味藥材，不顧臨產妻子。
當兒子的爲了替母出氣，不顧父親千般示好，這麼多年不給當爹的好臉色。
父子倆誰也別說誰，都是倔驢。
但真要說起來……
念頭一閃而過。
秦風直接開口，“周叔，你說啥，聽不懂！”
說話間他探身上前，按下電梯向上按鈕。
等電梯門打開。
秦風快步衝進電梯，不停按動關門按鈕。
“晚了，早點休息！”
電梯門開始緩慢閉合，秦風對着周川穹咧嘴直笑，露出滿口白牙。
“小子，不老實。”
盯着即將被電梯門完全遮擋的秦風，周川穹啐了一口，小聲嘀咕，“你這樣，腿一輩子都別想治好！”
哐的一聲。
電梯門閉合一剎，門縫中驟然伸出一隻大手，電梯門發出叮的聲響，再次向一側滑開。
“周叔？”
秦風撐拐緩步踏出，疑惑發問，“您說我腿怎麼？”
“我說你不老實，腿一輩子都好不了！”
周川穹嚇了一跳，隨即梗着脖子叫道。
“不對，您好像說的是……腿一輩子都別想治好！”秦風糾正。
“有分別？”
“分別大了，聽說您是中醫，我的腿，您是不是有辦法？”
“沒辦法，你聽錯了！”
“……”
秦風露出狐疑神色，剛剛周川穹聲音不大，他確實沒太聽清。
也許是自己太敏感……
撇撇嘴，再次和周川穹告別，秦風趕在電梯門關閉之前，退回電梯。
電梯開始上升。
周川穹嘆了口氣，盯着電梯看了一會，又向周明石房間瞄了幾眼，轉身，走進一側樓梯間……
第二天一早喫過早餐。
秦風再次來到周明石房間。
睡了一宿，周明石神采奕奕，除了牀頭一堆空空如也的啤酒罐，看不出一點宿醉痕跡。
他對昨晚發生的事隻字不提，跟沒事人一樣。
秦風也沒提周明石和周川穹吵架的事，生怕周明石和他爹一樣，問自己誰對誰錯。
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由着他們折騰吧！
“周哥，我想問問炮轟足管部那篇文章，你弄得怎麼樣了？
坐到沙發，秦風指着筆記本電腦問道：“亞運會剛結束，龍國隊再負伊朗，召回五大留洋主力，最後只混個第三名。”
“這個時候見報，時機剛好！”
“等你想起來，黃瓜菜都涼了！”
冒出一句“東北諺語”，周明石笑着打開電腦，“你看看吧，現在龍國時間大概下午1點，一早就刊發了。”
“再過幾個小時，報紙發售情況就會反饋過來。”
電腦屏幕上。
是《足球從業者》新一期電子圖片。
頭版頭條……
《亞運會季軍，是龍國足球的勝利嗎？》
看看署名，是周明石的評論文章。
秦風疑惑轉頭，“這不是我寫的那篇？”
“當然不是，之前你不是要開專欄嗎？”
報紙頭版最下方。
用粗線框出一塊細長區域。
上方用黑體字寫着，《秦風說球》。
“這是你的專欄名稱，簡單直白，一看就知道內裏要說什麼。”
周明石放下鼠標，笑道：“不好意思沒和你商量，文章內容你自己看。”
秦風接過鼠標，放大圖片，眯眼逐字細看。
『龍國國足，全主力，召回五大留洋球員，歷盡艱辛，總算獲得曼谷亞運會季軍，可喜可賀……』
開篇，針對龍國隊在亞運會表現，冷嘲熱諷一番。
這裏大多是秦風所寫。
周明石改動不大。
可再向下看，秦風一愣。
『龍國戰術之僵化，不知變通，令我感嘆主教練木魚腦袋的同時，卻又不得不深思……』
『做爲瑞典聯賽功勳教練，國際足聯講師，鮑比·霍頓先生的能力，應該不止於此……』
『我不禁想起野史傳言，晚清時期，慈禧第一次坐火車，竟然命令用人力驅使火車前進。』
『衆大臣，火車司機無奈，只得照做。』
『可憐當時最先進的蒸汽機車，卻只能人拉馬拖，速度不如成人奔跑……』
『這與龍國足球形勢何其相像！』
『國足主帥，就是火車司機，而坐在國足頭頂的，就是當世慈禧，足管部！』
『……』
這裏，可不是秦風寫的了，他之前寫的更加隱晦，只是暗指足管部，“有可能”在背後指手劃腳，才讓龍國足球失利。
但周明石改過之後。
可就成了指着足管部鼻子罵娘了！
『……』
『足管部罔顧足球發展規律，只看眼前成績，致使國足兩敗伊朗……』
『他們該向龍國球員道歉，向球迷道歉，該向全國人民道歉！』
『各位，大清亡了！』
『我們的足球振興之路，何時開始？』
幾乎是憋住氣看到最後。
秦風放下鼠標，瞪眼轉向周明石，“周哥，這麼點名道姓罵足管部，你的報紙不要了？”
“我？”
周明石一愣，“你的專欄，文章屬名也是你，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着，他過來拍拍秦風肩膀。
“我只是文字的搬運工，你纔是罪魁禍首啊！”
“小子有種，我看好你！”
“……”
秦風雙眼望天，一陣無語，文人果然只顧禮義廉，就是無恥……
文章被周明石改得面目全非。
好在中心思想還和自己想法一樣。
想想也是。
對足管部這頭牛彈的，不用什麼好曲子。
要罵，就罵直接點，讓人一看就懂。
自己寫專欄，不就是爲了罵足管部，讓普通球迷更能直觀發現，龍國足球在足管部手上沒前途嗎？
這樣也好！
深吸口氣，秦風挑眉毛一笑，“周哥，下次我也直接開罵，就不勞你大駕幫我修改了！”
“哦？”
周明石也笑了，“秦風，那可不行，我是總編，不改你幾百個字，顯得我沒水平……”
“你們當編輯的真行！”秦風更加無語。
周明石哈哈大笑……
兩人隨意閒談。
但他們都不知道。
此時。
“秦風”的這篇文章，已在龍國掀起軒然大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