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爲黃福生預留的寬大辦公室內。
四個人或坐或站，叼着香菸吞雲吐霧。
屋內煙氣昭昭，比窗外的夜霧還要濃烈幾分。
秦風進門眉頭一皺，在鼻前扇了幾下。
“開窗，秦董不喜歡煙味。”
蒼老聲音響起。
有人小跑過去打開窗戶。
清風涌進，屋內爽利不少。
秦風循着剛剛聲音望去，心裏一酸。
黃福生坐在辦公椅上，五官擰在一起，望向窗外，目光焦距全無。
他往日挺直的腰桿不見了。
整個人窩在椅子裏，好像突然老了十幾歲。
瞥了一眼黃福生手上已經燃到屁股的香菸。
秦風上前拿過菸頭，按滅在菸灰缸。
“黃老，沒見過你抽菸。”
直到這時。
黃福生纔看向秦風，單手下壓道：“秦風，坐，坐……”
一旁成朋輝趕忙過來，伸手讓着秦風坐下。
秦風擺擺手，輕拍了拍黃福生肩膀，又看向屋內其他兩人。
一個滿臉大鬍子，另一人瘦瘦高高，看着都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大鬍子的，盛京海獅總經理，張劍，話劇演員出身，您在年初足球工作會議上見過。”
錢智松適時湊上來小聲道：“另一個，是海獅主教練，曲永來。”
曲永來，魯省島城人，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老國腳，退役後在魯省各級球隊都有執教經歷。
據說要不是時任魯省足球隊主教練的曲永來，兩次上門相邀。
魯省泰山主力中鋒蘇茂臻，可能就放棄足球去考了大學。
聯賽第22輪，他纔開始執教盛京海獅。
是海獅請來救火的擺設。
估計比賽打了4輪，曲永來還沒認清海獅球員誰是誰。
假球，應該跟曲永來關係不大。
“張總，第二次見面了。”
挑了挑眉。
秦風看向一臉大鬍子的張劍，“你這造型，倒是粗獷。”
張劍一愣，“呵呵，當初發了誓，海獅不保級，我就不刮鬍子，讓秦董見笑了。”
“不保級，不刮鬍子……”
秦風緊盯張劍雙眼，對方面容坦然，沒有任何躲閃。
收回目光。
秦風坐到沙發上，揮手叫來成朋輝，“比賽錄像。”
成朋輝點頭，遞過一臺微型攝影機，看來是早有準備。
按下播放鍵。
是環島和海獅下半場比賽剪輯。
環島2：0領先後。
像是換了一支隊伍，失誤頻頻。
海獅在64分鐘，71分鐘，92分鐘各入一球，絕境逆轉環島。
比賽最後階段。
看臺上球迷“假球”的吼聲震天動地。
最後踢飛球衣的，是滿臉憋屈的范佩西……
看了幾眼，秦風瞭然於胸。
環島，至少三名後防球員和一名中場球員有問題。
還有……
秦風鎖定屏幕上的第四官員，甲a金哨，陸軍。
下半場，由於海獅球員晚出場。
陸軍推遲比賽開始將近7分鐘。
致使海獅比賽晚於其它所有場次結束，能夠有效控制比分。
這裏面，陸軍沒拿好處？
鬼都不信！
至於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不言而喻。
“張總，問個問題。”
放下微型攝影機，秦風看向張劍，“你們球員，下半場怎麼晚出來7分鐘？”
“咱們外援臨出場上廁所了。”
張劍委屈道：“人有三急，我也控制不了。”
“秦董，你不是懷疑我們海獅贏球有問題吧？”
錢智松哼了一聲，看向窗外。
張劍臉色再變，憤怒道：“我們實力弱，難道就不該贏？”
“甲a聯賽就許你們這些強隊一手遮天，我們弱隊就不能出頭嗎？”
“反正足管部王、孫兩位部長一會就到，到時候我張劍，願意接受足管部一切調查！”
話劇演員。
還是個老戲骨。
心裏嗤笑一聲。
秦風盯着眼前的系統面板道：“好，那就等王部長他們來了再說。”
系統記載。
原未來，對於這場所有人都能看出的假球。
足管部調查近半年，最後只給出了兩隊各罰40萬，有假賽嫌疑球員，俱樂部負責訓誡懲罰的處罰決定。
這種明顯掩耳盜鈴的做法，誰又能滿意。
當時就有甲a球隊老總喊出，“聯賽要是這樣搞，不如不搞”的狠話。
甲a賽場更是有球迷舉着寫有大大“假”字白旗觀賽。
現在照比原未來。
足管部已經改變不少。
秦風好奇的是兩人態度。
隨着秦風閉口不言。
屋內安靜下來。
秦風又瞄了眼黃福生。
老爺子神情落寞，一直盯着窗外漸濃迷霧，不知在想着什麼。
“我勸勸福生老哥。”
從進屋就一直冷眼的川省老帥黃鳳珠，低聲說了一句，從沙發上起身。
秦風伸手拉住，搖了搖頭。
黃福生商海沉浮大半輩子，不是經不起事兒的人。
整件事兒他自有自己考慮，外人不必過去打擾。
黃鳳珠怔了下，嘆氣坐回原位。
時間流逝。
凌晨1點。
成朋輝接到電話。
王迅生和孫奉麟搭乘的最後一班航班落地山城。
接近兩點。
兩人風塵僕僕進了黃福生辦公室。
大略情況，兩人已經知曉。
又看了成朋輝準備的錄像，王迅生看向秦風，沉聲道：“秦董，前衛環島個別隊員消極比賽，海獅晚出場破壞賽場紀律，是不爭事實！”
呵呵……
秦風剛想說話。
嘭的一聲。
孫奉麟拍案而起，“消極比賽，破壞賽場紀律，罰，必須重罰！”
“明天我們足管部就出個章程，再及時向社會公佈！”
“對不起兩位部長。”
張劍也適時站了出來，“海獅認罰，誰讓我們趕上了呢，我理解，也積極配合足管部工作。”
辦公桌後。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黃福生，還是望着窗外。
但臉色一連數變，似乎內心正在經歷掙扎。
所有人的反應秦風都看在眼內。
足管部。
還是抱着和原未來一樣的“捂蓋子”想法。
想要內部處理，能糊弄就糊弄過去。
這是消極比賽嗎？
這是破壞賽場紀律嗎？
這是赤裸裸的犯罪！
秦風神色冷了下來，剛想發作。
辦公室門再響。
兩名中年男人猛地撞了進來。
“兩位部長，秦董？”
當先進門的是個紅臉大漢，先是一愣，緊接着就瞪起豹眼。
“你們都在就好！”
“今天必須給我吉省敖東一個說法！”
假球事件真正的苦主。
最後一輪2：3輸給津門泰達。
確定降級的吉省敖東隊投資人，董事長李東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