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擔心她,但是姑娘自己就精通醫術,甚至比我還要厲害,我去給她把脈,我倒還無顏開口。”
盧師傅淺笑回答着,這種關公面前耍大刀的事,他還不想做。
“可她並不愛惜自己,明明大家都可以爲她所用,可她寧願辛苦自己。”闕衣的眉心籠罩着一抹深深的憂愁。
盧師傅微微的笑了一下,“闕衣姑娘,沒有誰不會愛惜自己,她不用,要麼就是不願意他人代勞,因爲那些事情並不好完成,亦或者,你們並沒有取得她的信任。”
闕衣神色一僵,盧師傅緩緩又道:“與姑娘認識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但我還是認爲她會這樣,必是有她的理由。”
“我……。”
盧師傅笑的溫和,甚至臉上的皺紋都帶着溫暖之意,只是言語沒有那麼溫和了。
“我第一次見面就認出了姑娘,因爲在幾個月前的一個夜裏,姑娘曾來我鋪子裏買藥,臨走時還附上一張紙條以及一錠銀子。”
這件事闕衣不知道,除了震驚她不知該說些什麼。
“前些日子得知了她的身份,我推算了時間,她來買藥的當夜正是辰王班師回朝之日,世間沒有那麼多湊巧,除了是辰王給予的傷害,我想不到堂堂一個王妃,還要在深更半夜來買藥。”
闕衣不知道買藥一事,但她清楚南宮若被斷過手腕,所以……是這樣的嗎?
“如今的外面都在傳揚辰王待王妃如何,但我想,當事人的感受更爲直觀些,因爲被傷害過,所以會謹慎的對待每一件事,她身在高位,若是摔下來,底下不是平坦大道,而是萬丈深淵,會讓她粉身碎骨。”
“謹慎一點又何妨呢?身心上的傷害是沒有辦法隨着傷口消失就能被輕易遺忘,誰也不能去怪誰,處在當下,該做什麼,都是自我的選擇,旁人真的很難去說什麼。”
闕衣被點透,眼角都覺得有些酸澀了,似乎很多事情她從來都不瞭解。
“王爺,請。”慕涵微微側身,語畢,眼尾輕挑還看了一眼齊巖。
齊巖自覺的後退半步,“屬下在殿外候着便是。”
蕭墨漠然的點頭,黑金雲袍跟他的主人彷彿一樣清貴,冷決的翻起一片一角又落下,不沾塵埃,不帶喜怒。
跟在其後的慕涵心跳不受控制的激烈跳動,她真的愛慕他很久了。
皇后今日一身素色衣裙,這是很少會在她身上看到的顏色,上一次見到,還是在先皇后故去時,那時他雖年少,卻也記得。
這身素色在今日看來,卻尤爲刺眼。
“母后找兒臣前來,是爲了王春雷一事?”蕭墨也不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皇后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譏笑,“難道你願意解釋?”
皇后朝慕涵遞了一個眼色,慕涵默默退下,整個未央宮內只剩下皇后跟蕭墨。
“不是解釋,而是一件事實。”蕭墨目光平靜,神色冷漠。
“皇后這個位置,豈是被迫入宮就能得到的?”蕭墨冷冷打斷了她的指責,言語之間帶着一絲疏離。
皇后在他面前後退一步,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你知道些什麼?”
蕭墨右手背在身後,俊美的臉上是毫無表情,眼底更是沒有流露出一絲情感。
“您一開始的命運就是入宮,只是母親走了,您纔有了當皇后的機會,否則,您也只能爲妃。”
一開始就安排好了的命運,是不會因爲任何一個人而做出改變。
“又何必說是爲了他人做出這般偉大犧牲!”蕭墨眼神冷漠的在皇后身上轉了一圈,皇后遠遠沒有具有那麼偉大犧牲的精神。
皇后坐在地上,厲聲指責道:“你認爲我從來沒有爲了你……。”
“蕭爾嵐。”蕭墨說出的這個名字讓皇后瞬間閉上了嘴。
“她應該叫王爾嵐。”蕭墨的眼神冰冷無情,他能知道這件事,還要歸咎於皇后跟王春雷的野心。
蕭爾嵐很早就知道她不是皇室血脈,皇后沒有隱瞞這一點,導致蕭爾嵐的心理扭曲,竟然愛上了他!
王春雷更是與皇后密謀,扶持蕭墨上位,娶蕭爾嵐爲後!
他從來就不喜與人親近,即使那時並不知曉蕭爾嵐真正的身世,他也總是無情的阻止蕭爾嵐的靠近。
蕭爾嵐的死是自戕,她怨怪皇后跟王春雷的偷情讓她名不正言不順,她痛恨自己被蕭墨嫌惡,她在自己的生辰那日,以最慘烈的死亡給了皇后一個重擊。
皇后與王春雷少了聯繫,但並不意味着他們對彼此死了心,皇帝不知曉此事,只是爲了掩蓋蕭爾嵐真正的死因,才傳出去了病故消息。
皇后臉上的血色全無,脣瓣乾裂的出血,他竟然都知道!
“這件事父皇並不知情,所以您還能是皇后,爲什麼就不能本分的坐穩那個位置,非要去爲了那個人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蕭墨冷冷說完,轉身就要離開,皇后卻突然衝了過去,只是尚未接近,蕭墨就冷漠的避開了。
皇后跌在地上,痛苦嗚咽着:“你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知道的遠比您想象中還要多,比您以爲的還要早。”蕭墨低沉的聲音沒有苛責,只是毫無情緒波動的敘述着。
皇后忽然咧開嘴笑了,看起來又瘋又傻,“蕭墨,至少我被人愛過,父親、母親都曾爲我籌謀,爲我的以後鋪路着想。”
“他也曾深深愛過我,還有了孩子,我沒什麼好遺憾的,可是你呢?”
皇后笑容逐漸放大,甚至有眼淚從眼角滑落,“誰都不喜歡你,你的母親只拿你當爭權奪利的工具,她只希望你能給她帶來最大的價值,皇上也不疼愛你,你太優秀,太強了,奪了他爲君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