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平靜下來了,蕭墨不該來的,有些事不能當着他的面說。
罷了,總歸自己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本就不該與任何人有交集。
“她在南宮府裏卑微如塵,就算是最低等的奴才都要比她高貴幾分,即使如此,她仍然要爲你留下,只是因爲擔心你回來一打聽到她在南宮府就會去找她,她是不是很蠢?”
南宮若譏誚的望着鬱千武,“她信你得知她嫁進南宮府別有苦衷,會見她,聽她解釋,可是沒想到,你根本不信,你連問都不願問,其實,你只是想規避自己受傷害罷了。”
鬱千武心口悶痛,他那時萬念俱灰,可是他不願去傷害心上人,得知她嫁人,便不想再去打擾她,這樣也錯了嗎?
“既是兩情相悅之人,難道連問這樣做的勇氣也沒有嗎?”南宮若瞧着鬱千武那痛苦的模樣,心中的悶痛感消散了些。
他的神態至少告訴了她,他一直在乎那個苦等他的女人,這樣她的母親泉下有知,也就沒那麼難過了吧!
鬱千武無法反駁,他內心愧對於白欣妍,愧對南宮若。
南宮若緩步離開,這個父親她可以不認,但她無法不去成全她的母親。
鬱千武苦澀的望着南宮若的背影,他絲毫不懷疑她說的話,她的神態,她的情緒都在告訴他,她恨他,可又極力剋制的模樣。
蕭墨這纔打量着鬱千武,他與皇帝年歲相當,但神態,相貌卻是比他父皇要出色,他常年習武,身子也比皇帝要強健。
他擡眼看向已經走向樓上的南宮若,她沒有思念這個父親,可是,她的憤怒跟痛苦是因爲她的母親,還是因爲旁的呢?
齊巖就好打抱不平,見不得他兩位主子誰受委屈,雖然這人是南宮若的父親,可也沒見她有相認的意思。
“鬱先生,既然從前您都不出現,何必現在出現惹王妃傷心呢?她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手腕斷了都是一聲不吭的接上,沒露出半絲痛苦模樣,如今卻被你您逼得紅了眼……。”
“她武功應當不俗,是何人斷了她手腕?”鬱千武只聽到了這一個重點,神色陰冷的看着齊巖。
齊巖差點想咬舌自盡,完犢子了,只顧着誇他家王妃,忘了這始作俑者就是他家王爺了。
這要是讓他知道,斷王妃手腕的是女婿,估計這岳父是不認這女婿了。
鬱千武絲毫不懷疑蕭墨,是因爲方纔看蕭墨的舉動之中是對南宮若滿滿的心疼,這個冷血的王爺他聽聞甚多。
但都是他的功績跟他那冷血無情的性格,如今看他對南宮若那模樣跟神色,想來也是愛進骨子裏了。
正要問蕭墨,見他眼眸突然一縮,定定的看着他的身後,他知道是南宮若來了。
南宮若已經換了女裝,一身淺青衣裙搖曳生姿,雙手捧着一隻檀木匣子,神色淡漠的朝他們走來。
“她死的很痛苦,全身血液流失殆盡,常年遭受折磨讓她早已敗壞了身體,她能撐到今年,已是極限了。”
“這是她的骨灰,比起受我的香火祭拜,她更希望在你身邊,剛好,從今往後,我便對她不虧不欠了。”
鬱千武當她是氣話,神色凝重的看着她,“能看到你覓得良緣,她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南宮若退後一步,神色冷漠的看他,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知道真相嗎?”
鬱千武緊了緊手中的匣子,什麼真相?
“我討厭她,我也討厭你,因爲你們,我被迫出現在了這裏,她滿心眼裏只有你的存在,即使知道南宮府的人會用她來威脅我,她也選擇繼續待下去。”
南宮若的聲音很平靜,她上樓時已經吞下了幾粒藥,可以讓她平和的解決這件事。
“你口中所謂的覓得良緣。”南宮若笑出了聲,真是天大的諷刺。
鬱千武驚慌的看向蕭墨,蕭墨難道對她不好?
“那只是南宮府用她的屍身做的交換罷了,他們忌憚蕭墨,知曉南宮府門檻夠不到辰王府,知道這樁婚姻是皇帝的一己私心。”
“他們不敢承受帝王之威,也不敢承擔欺瞞蕭墨帶來的後果,沒讓人替嫁,只是因爲忌憚蕭墨的名聲,母親死了,他們威脅不到我了,可不是還有她的屍身我沒帶走嗎?”
南宮若的目光有一瞬空洞,那種空洞看的蕭墨心驚,好像下一瞬間,她就會徹底消失一般。
“你瞧,她的屍身都能威脅到我,骨血之情,這些年我也還了,以後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她的心被殘蝕蠱侵害,那一刻她已經死過一回了,這條命也賠給她了。
“她這一生被禁錮在那小小方地之間,哪裏也沒去過,以後你去哪兒就帶她去哪。”
以後的以後,她便徹底放下了,她母親的血仇,她會去報,只是這些再也跟鬱千武沒有關係了,他們的血緣關係,她單方面的解除了。
鬱千武撫摸着手中的匣子,她這幾句話明着是與他劃清界限,其實是阻止他自殺罷了,說到底,她其實心底存着一份溫柔,只是用最冷漠的方式掩蓋了起來。
蕭墨眸色深沉,南宮若的這些舉動看似冰冷無情,可是實際上並沒有去傷害鬱千武,反而是阻止了鬱千武隨她母親而去。
那麼他是不是可以理解她前些天說的話,其實也是爲了他好,她在用她的方式保全什麼。
“這少年……。”
南宮若目光下移,看向昏睡的少年,只是剛說三字,鬱千武就立即回答了她。
“他是宴雲國的十七皇子,皇帝幼子,頗爲受寵……。”
南宮若目光微涼,緩緩擡眼看向鬱千武,目光裏毫無溫度。
“這些我沒興趣知道,我提起他,只是想告訴你,把他帶走,這裏你以後不能來,他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