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鷺收了手,也不拍背了,只是靜靜看着蕭雨溪。
蕭雨溪一杯水下肚,也不咳了,臉上的紅也漸漸退了。
喝完還給南宮若道了謝,南宮若輕輕勾脣,坐直了身子,未置一詞,蕭雨溪此舉,多少有點裝了,但她不拆穿,也不費口舌去關懷了。
再次看向臺上,那戲也落幕了,衆人也收回眼神,等臺上的戲子們領賞。
蕭墨往後一靠,而蕭雨溪似乎也頗有默契的靠在椅背上,二人目光短暫交接。
蕭墨眸色陰冷,蕭雨溪則是輕蔑中透着一絲憎惡,二人目光短暫碰上,又迅速避開,不是爲了躲避對方的目光,只是純粹的嫌棄罷了。
太醫很快就來了,皇帝一招手讓他趕緊去給蕭雨溪把脈,蕭雨溪眼下已經不咳,氣色如常,倒是看不出病態來,但知曉蕭雨溪是皇帝看重的,又自幼體弱,太醫趕緊拿出脈枕,躬身爲蕭雨溪請脈。
太醫一會兒緊縮眉頭,一會兒又長出一口氣,引得其他人都在心中揣測,是不是大事不妙。
待脈把完後,這纔對皇帝覆命道:“回稟陛下,公主身子比往年好上許多了,大概是今年心緒寬鬆了許多,方纔劇烈咳嗽後,還未傷及根本,已是好的勢頭。”
這話說出來,皇帝那眼裏的喜悅超過了任何時候,底下那幫人也開始活絡心思了。
女子哪有不嫁人的,更何況出生皇家,從前蕭雨溪身子弱,活不久,如今漸好,這可是個機會。
“好,溪兒身子好,你們功不可沒,賞!”皇帝眼角的褶皺因爲大笑,堆得更深了,可也顯得那麼諷刺。
蕭墨平息戰亂回來,就給他點了一場功高震主的戲,而自己女兒身子漸好,就立即重賞太醫,不可謂不讓人心寒。
衆臣紛紛道喜,皇帝高興,與衆臣一起飲了杯酒,南宮若沒有回敬,只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酒杯。
待都飲了酒,她這才側過頭看向蕭墨,神色溫柔的道:“不稀罕,這些都沒什麼。”
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不稀罕皇帝對蕭雨溪的好,不稀罕他罕見的施捨點假惺惺的父子情,這些沒有也無所謂。
可他早已麻木,沒有感覺了,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南宮若。
蕭墨微微勾脣,罕見的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南宮若的手,眼神炙熱的不似那個不苟言笑,冷血無情的王爺,“稀罕你。”
她也知道他的稀罕是什麼,他心悅她,愛她,不在意那些。
可她早已沒了愛人的資本,他身體康健,能活很多年,而她今年都難捱,怎麼會是一路人呢!
蕭雨溪適時插了話進來,“聽說前些日子你受了傷,我竟不知,只以爲你還忙着,都沒去看你,如今……。”
蕭雨溪說着,便伸手將南宮若另一隻手握起,眼裏都是內疚之色,“你可好全了?”
“你是不是怪着我呢?”聲音裏也帶了一絲小心翼翼。
蕭墨心裏第一次罵了句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不長眼的狗東西!
眼睛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可蕭雨溪這會兒與他全然沒有視線接觸,只是在端看南宮若臉上,身上哪可有傷。
“我本無意打擾你,你身子……本就不太好,受不得激。”南宮若脣角淡淡勾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如今傷口的結痂已經掉了,恢復的愈加快了,另外,我也沒有怪你,你無需自責。”南宮若將她方纔問出來的問題都作了解答,她不喜誆哄於人。
蕭雨溪這才放心,只是還沒撒手,“知道是誰做的嗎?可有抓到了?”
聽到這裏,南宮若冷了臉色,這會兒動了幾分力氣把手給抽回來了。
“不曾,是隻討厭的狐狸,狡猾又可惡,虛僞又卑劣。”這是她對洛塵的評價。
認識的人的可能性極大,虛僞的戴着面具,狡猾的隱匿了自己的特徵,用卑劣的手段帶走她這個有夫之婦,還訴說衷腸,可笑至極!
蕭雨溪疑惑的哦了一聲,才道:“沒事就好。”
臺上此時唱着南宮若不知名的曲子,臣子們把目光都放到臺上去了,因此這邊的動靜沒幾人知曉。
蕭旭不時看過來,只爲了確定一件事,蕭墨與南宮若是否真的已經恩愛,可這二人都是心機深沉的人物,因此他心中存了幾分疑。
他去看闕衣的神色,她眉眼彎彎,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真心的爲她家主子們感到高興,那瞬間,蕭旭心中相信了幾分蕭墨與南宮若關係親近了。
蕭宇偶爾看一眼,不過都停留甚短,面色沉靜,瞧不出心思。
用膳時,皇帝也是格外關心蕭雨溪,瞧着南宮若在旁邊,又瞧瞧蕭墨,想着還是說上幾句。
“辰王這段時間辛苦了,辰王妃守着王府也辛苦,你們夫婦二人同心,朕很欣慰當初給你們賜了婚。”
欣慰?這狗皇帝是沒話找話吧!南宮若美眸頓添兩把怒火,直接朝皇帝看了過去。
那怒意太明顯,皇帝想裝瞎也不可能,他驚愕於南宮若突然的眼神,雖知她向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可眼下大庭廣衆讓他下不了臺,讓他君威何在?
“父皇既然這麼說,想必是要賞賜我們夫婦了?”南宮若笑了笑,只是眼底一片冷漠。
皇帝差點說出口的責怪匆匆憋了回去,點頭道:“自然是要賞的。”
“不知父皇賞什麼?金銀珠寶?還是良田店鋪?”南宮若干脆的問了出來,這狗皇帝越是這種態度,她越是不想給他留顏面。
她很清楚,狗皇帝忌諱蕭墨,無論蕭墨低調或高調,都不會減少半分他的猜疑心,既如此,何必讓他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