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魔道祖師+番外 >第43章 佼僚第九
    說完又抱着柱子,準備順着它爬來。魏無羨道:“打住!你在那裏,我過去找你。”

    他回到藍忘機身邊,趴在他耳邊道:“藍湛啊藍湛,你可千萬多睡會兒。我馬回來。乖乖的可好?”

    說完之後,他的手有點發癢,忍不住用指尖撩了一下藍忘機的眼睫。

    藍忘機被他撩得長睫微顫,眉心微擰,略不安份。魏無羨收回爪子,躍出了窗,在檐角枝葉幾個起落,落到了地。

    他剛跳下來,轉過身,溫寧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魏無羨道:“你幹什麼?”

    溫寧一語不發,垂着頭,低聲道:“公子,對不起。”

    魏無羨道:“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嗎?也行。”

    說完,他也在溫寧面前,對着他跪了下來。

    溫寧一驚,忙不迭對着他磕了一個頭。魏無羨也有樣學樣,對他磕了一個頭。溫寧連忙跳了起來,魏無羨這才從地悠悠站了起來,拍拍下襬灰塵,道:“早這樣挺直了腰桿講話,不行嗎?”

    溫寧低頭不敢說話。魏無羨道:“什麼時候恢復神智的?”

    溫寧道:“剛剛。”

    魏無羨道:“刺顱釘在你腦子裏時發生的事還記得不記得?”

    溫寧道:“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

    魏無羨道:“記得什麼?”

    溫寧木然道:“……記得聽到人說,亂葬崗沒了。人……全都沒了。”

    魏無羨道:“一點好的也沒聽到?還聽到了什麼?”

    默然片刻,溫寧道:“江澄殺了您。”

    魏無羨道:“不是他殺的我。我是受反噬而死的。修邪道如走獨木橋,遭受反噬是必然的。不過是早與晚的問題罷了。獨木橋總不可能走一輩子。”

    溫寧終於擡眼直視他,道:“可是,若不是他故意挑在那個時候……”

    這時,一樓的大堂裏,傳來了一陣響亮的瓷器碎裂聲。

    藍思追的聲音隨之響起:“我們之前不是在談論薛洋嗎?爲什麼要吵到這個面來?”

    金凌怒道:“是在談論薛洋,我說的不對嗎?!薛洋幹了什麼?他是個禽獸不如的人渣,魏嬰他更讓人噁心!什麼叫‘不能一概而論’?這種邪魔外道留在世是禍害,是該統統都殺光死光!”

    溫寧動了動,魏無羨擺手示意他靜止。

    藍景儀道:“你發這麼大火幹什麼?思追又沒說魏無羨不該殺,他只是說修邪魔外道的並不全都是薛洋這種人,你有必要摔東西嗎?”

    金凌冷笑道:“他不是還說了一句,‘創此道者也未必想過要用它爲非作歹’嗎?‘創此道者’是誰?你倒是告訴我,除了魏嬰,還有誰?!真是叫人費解,你們姑蘇藍氏,也是仙門望族,當年你們家的人沒少死在魏嬰手吧?怎麼你藍願說話立場這麼怪?聽你的意思,難不成還想給魏嬰開脫?”

    藍願是藍思追的名字。他依舊彬彬有禮:“我並非是想給他開脫。只是建議,不清楚來龍去脈之前,不要隨意下定論。須知此來義城之前,不也有不少人斷言,櫟陽常氏的常萍是曉星塵道長爲報復泄憤所殺嗎?可事實又是如何?”

    金凌道:“常萍到底是不是曉星塵道長所殺,沒有任何人看見。所有人也只是猜測而已,斷言什麼?可魏嬰窮道截殺,血洗不夜天,兩役之,多少修士命喪他手,命喪溫寧和陰虎符之下!這纔是無數人都看在眼裏的事實。狡辯不了,抵賴不得!而他唆使溫寧殺我父親,害死我母親,這些,我更不會忘!”

    若是溫寧臉有血色,此刻一定消退殆盡了。

    可他沒有。他永遠也只能展現一張木然的面孔。溫寧低聲道:“……江姑娘的兒子?”

    魏無羨一動不動。

    金凌又道:“我舅舅跟他一同長大,我祖父視他如親生,我祖母對他也不差,可他呢?害得蓮花塢一度淪爲溫氏烏合之衆的魔巢,害得雲夢江氏支離破碎,害得他們雙雙身隕,如今只剩我舅舅一人!野心勃勃不知收斂興風作浪,最終死無全屍!這來龍去脈,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還有什麼值得商榷的?”

    他咄咄逼人,藍思追不應一語。半晌,另一名少年道:“好好的,爲什麼要爲這個吵起來?我們不要提了好嗎?菜都涼了。”

    又一人附和道:“是啊,別吵了。思追也是說話不留心罷了。金公子坐下,一起喫飯吧。”

    金凌哼了一聲。藍思追這纔開口,依舊不失禮儀:“好吧。是我失言。金公子,請坐吧。再吵下去,把含光君引下來不好了。”

    一提含光君,果真有效。聞言,金凌頓時連哼都不哼了,傳來一陣挪動桌子板凳的聲音,看來是坐下了。大堂裏重新嘈雜起來,少年們的聲音,淹沒在交錯的杯盤盞碟筷。

    魏無羨和溫寧靜靜地站在小樹林裏,都是面色凝沉。

    默然間,溫寧又無聲無息地跪了下來。

    魏無羨道:“不關你的事。”

    溫寧剛要開口說話,忽然望着魏無羨的背後,微微一怔。魏無羨正要轉身去看,只見一襲白衣越過了他,提起一腳,踹在溫寧的肩。

    溫寧被踹得又壓出了一個人形坑。

    魏無羨連忙拉住意欲再踹的藍忘機,道:“含光君,含光君!含光君,息怒啊!”

    看來是“睡”的時間已過,“醉”的時間已至,藍忘機找出來了。這情形莫名熟悉,歷史真是驚人的相似。

    這一次,藍忘機看去次更加正常,靴子也沒穿反,連做踹溫寧這麼粗魯的動作時,那張面孔也越發嚴肅正直、大義凜然。被魏無羨拉住之後,他一振衣袖,點了點頭,一派傲然地站在原地,依言不踹了。

    魏無羨抽空對溫寧道:“你怎麼樣?”

    溫寧爬了起來,道:“我沒事。”

    魏無羨道:“沒事起來,還跪着幹什麼。”

    溫寧站了起來,猶豫了片刻,道:“藍公子。”

    藍忘機皺起眉,捂住了耳朵,轉過身背對溫寧,面對魏無羨,用身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溫寧:“……”

    魏無羨道:“你最好不要站在這裏,他……不太喜歡看到你。”

    溫寧道:“……藍公子這是怎麼了?”

    魏無羨道:“沒怎麼。醉了而已。”

    溫寧道:“那您扶他進屋去吧。”

    魏無羨道:“你自己小心點。”

    溫寧點點頭,忍不住又看了藍忘機一眼,這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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