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顧朝聞見狀立刻朝長孫清明行禮:“臣,拜見太子殿下。”
長孫清明不甚在意的朝他揮了揮手:“免禮,隨意就好。”
顧朝聞眼觀鼻鼻觀心,秉承着讀書人非禮勿視的觀念儘量不去看他們。
奈何兩人的存在感實在過強,他忍不住看過去一眼,便看到長孫清明正在幫周疏寧整理額間被汗水沾溼的發。
周疏寧也親暱的理了理長孫清明的髮梢,在顧朝聞看來,這兩人的感情竟比普通男女夫妻還要恩愛。
他是沒見過那位太子妃,能容下自家弟弟與太子這樣恩愛,可見她也是有容人之量的,卻還被京城坊間傳爲妒婦,屬實不應該。
周疏寧朝長孫清明解釋着:“你來的正好,顧大人爲災民之事憂心,我們正在商議賑災之事。”
長孫清明看着他那個木桶,見他又鋪上最後一層紗布,問道:“用此物賑災?”
周疏寧神祕一笑,吩咐何四姐:“四姐,拿髒水,越髒越好。”
何四姐聞言,立刻從廚房裏拎了一桶洗菜水出來,裏面有不少廚餘垃圾,還飄着零星的菜葉子。
周疏寧還嫌不夠髒,隨手在角落裏抓了一把土,往裏面一攪和,說道:“我能把這桶水,變成可以喝的清水,你們信嗎?”
場中衆人面面相覷,不敢說話,唯有何四姐實誠:“少爺一定是在跟咱們開玩笑呢,這水都髒成這樣了,怎麼變成清水啊?”
周疏寧將污水放到掛好的木桶前,擒起污水倒進了木桶裏,又在木桶下放了一個白色瓷盆。
他放了個沙漏在旁邊,說道:“等一會兒,讓我們等一會兒。”
隨着沙漏嘩嘩流下,瓷盆中終於啪噠一聲,落入了第一滴水,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細小的水流漸漸從竹筒的出口處緩緩流了下來。
神奇的一幕便就這樣發生了,只見原本污濁不堪的水真的變的清澈透明瞭起來。
顧朝聞上前兩步,看着那白玉盆中毫無雜質的水道:“這……周大人真乃神人,竟真能將污水變清水!災區的百姓有救了!不用擔心瘟疫的發生了!”
周疏寧卻擺了擺手道:“莫急,莫急,還有一步。”
此時的水已經全都順着過濾器流了下來,周疏寧將最上面的一層紗布揭下交給何四姐道:“把這些髒東西扔掉洗淨,下次還能用。”
何四姐應聲去了,周疏寧則又拿起一把銅壺,將清水倒進銅壺裏,又將銅壺置於爐竈之上。
周疏寧道:“雖然肉眼可見的雜質都過濾掉了,可這水中的細菌微生物也不少,必須要燒開滾沸再冷涼才能飲用。不要小瞧這一步,水中的髒污會在水燒開後變成水鏽,水鏽下沉,上面便是乾淨的水了。一定要給災區的百姓普及,如果當下沒有過濾條件,最基礎的也是將水燒開沉澱後再飲用。萬萬不能直接飲水污水,否則病菌病毒都會通過飲水進入人體。有些水看似乾淨,實則微生物橫行,將水燒開可以去除多數的有害物質。”
顧朝聞已經被周疏寧的一系列操作蟄伏了,在他看到污水變清水時,便早已對周疏寧佩服的五體投地。
有了這個方法,水患中心的百姓們再也不用擔心飲水問題。
周疏寧又補充道:“南方竹子多,想必竹炭的應用也已經很廣泛了。顧大人可以設立一個飲水點,給百姓們取過濾過的水,再告訴他們水要燒開後再飲用。其實不僅僅是疫區,建議所有人飲水時都要燒開,涼白開是目前最健康的飲品了。”
不排除某些山泉水天然純淨,但像這樣的水,只有位於權力中心的那些人能喝得上,比如現在的周疏寧。
顧朝聞很激動,激動的連連朝周疏寧行禮,轉身一邊拿紙筆抄錄着,一邊嘴裏唸唸有詞的說着些什麼。
周疏寧和長孫清明也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沒有去打擾對方,只見對方抄完以後轉身就跑,理都沒再理旁邊的周疏寧和長孫清明。
只聽他嘴裏唸叨着幾個字:“飛鴿傳書,飛鴿傳書,告知阿卿,明日便可把這東西用上了……”
阿卿是他的書童,應該是留在了災區,只等着顧朝聞想辦法呢。
周疏寧和長孫清明相視而笑,周疏寧道:“瞅瞅,又一個瘋魔的。”
長孫清明卻十分滿意於這個瘋魔的人:“朝中就該多些這種爲國民爲的瘋子,阿寧,你真是我的……那叫什麼?幸運星?我發現你給我帶來了很多可用之人。從小姜放,到顧朝聞,還有千雲,甚至正在臥底的微雨姑娘。”
周疏寧不敢居功,只道:“政通才能和人,清明你能識人用人,這些人才會甘願留在你身邊。自古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是昏君是明君,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長孫清明被周疏寧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聲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我有時候也並不想做那一心只爲他人的明主。若非有你,我可能也會爲所欲爲。罷了,那些只是我深埋在心裏的不甘罷了。有了你,那些不甘好像也算不得什麼。”
誰都想肆意妄爲的活着,昏君灑脫一世,該享受的都享受了,當無怨言。
只是擁有了周疏寧,彷彿這世間的一切灑脫便都失去了顏色。
周疏寧被他說的有些羞慚,轉身摟住他的脖子,一下一下的淺吻着他的脣。
身後卻又傳來何四姐的聲音:“主子,兩位楊姑娘又收到了皇后的請柬,說是要請她們宮中飲宴。”
周疏寧鬆開長孫清明的脖子,心想應該是該來的終於要來了吧?
他對何四姐點了點頭:“好,那便讓她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