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公公扶住,纔不至於從階梯上摔下去。
待他再次恢復精力,眯眼朝階下望去之時,便見一翩翩白衣男子手持摺扇,那摺扇一打,上面明晃晃的寫了兩個大字——臥槽。
長孫清明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總覺得這是一場夢境。
自己一定是過於思念阿寧,所以出現幻覺了吧?
誰料階下那人卻說話了:“皇上,臣妹的事,臣已聽說了。這些時日,臣遊歷四方遍尋良方,卻仍未找到將臣妹治好的方子。但,人死不能復生,皇上還應節哀順便纔是。畢竟您不是臣妹一個人的皇上,也是天下人的皇上啊!”
此時不論是當初看周疏寧不順眼的,還是對周疏寧有仇的,亦或是想方設法給周疏寧使絆子的,竟全都站到了周疏寧這邊。
“是啊皇上,老臣覺得,國舅爺說的是,您還應保重龍體纔是。”
“臣也這麼覺得,皇上您是天下萬民的皇上,總不能因爲皇后娘娘的死而傷心過度不顧自身啊!”
“是的是的,既然國舅爺已經回來了,皇上您看看是不是與他……多聊些體己話聊表慰藉?”
“國舅爺生的真是與皇后娘娘極似啊,皇上您看這不是另一個皇后娘娘嗎?”
……
衆大臣幾乎就要把那幾個字寫在臉上了:莞莞類卿!
多好的替身啊,你們不是本來就同吃同住同車遊玩嗎?
皇后在的時候如此,如今皇后不在了,不是更無所顧忌了嗎?
什麼?男子?男子又如何!
此時別說是男子,哪怕來個人妖,只要能讓皇上重新振作起來,一切都沒那麼重要了!
儲君有了,而且肉眼可見的聰明伶俐,定能長成個如聖上一般的明君。
而且眼下最亟待解決的就是皇上的身體和精神問題,他們身爲賢臣,不能眼睜睜看着一代霸主因爲小情小愛而隕落。
既然有代替的,何樂而不爲呢?
“代替的”周疏寧搖着摺扇,彷彿一隻花孔雀一般站在朝堂之上。
離他最近的戶部尚書兼蕭王小聲朝他抱了抱拳:“國舅爺大義,朝堂上下都會對您感激不盡的。今日盛裝,想必也是爲了皇上之事而來吧?”
周疏寧的脣角抽了抽,心想我確實是爲了他而來,但和你們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
畢竟我精心打扮,是想給我們的重逢留一個好印象,而不是像你們想的那樣,讓他看到我這張臉,就忘了那個不存在的妹妹。
但不重要,別人怎麼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清明。
終於,長孫清明緩緩起身,在老太監的攙扶下步下階梯,來到了周疏寧身前。
先是繞着他看了一圈,又問道:“你……怎麼證明,你就是我的阿寧?”
周疏寧想了想,緩緩擡腕,手上拿着一個織錦囊,裏面正是他們最早的定情信物,那枚免死金牌。
長孫清明的眼中露出幽怨之色,就這麼一眨不眨的看着周疏寧。
周疏寧知道這三個月他遭受了莫大的委屈,幸好他身強體壯,也才能從這樣的打擊裏支撐三個月。
如果不是心中還有信念,還有自己對他的囑託,他恐怕連活都活不下去了。
周疏寧伸手捧住他的臉頰,小聲道:“清明,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長孫清明在感受到他掌間的體溫後,整個人都彷彿被燙住了,先是爲之一震,隨即急切的捂住他的雙手,眼睛更是死死的絞住他,生怕他再次從自己眼前消失。
周疏寧的眼淚也終於止不住的落下來,說道:“是我,我真的回來了,且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
長孫清明終於再也無所顧忌,直接將他拉進懷裏,不顧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眼神,直接吻住了周疏寧的嘴脣。
周疏寧被他炙熱的吻燙住,瑟縮着回吻着,心裏還在反覆的盤算着,明天該怎樣回懟罵他禍亂朝綱的言官。
便覺身下一輕,被長孫清明打橫抱了起來,徑直走出了河清殿正殿,朝後側的皇帝寢宮走去。
衆大臣紛紛跟在後面,有老言官捂住了臉,也有不明真相新入朝堂的年長官員百思不得其解的:這這這這……
更有年輕的官員們滿眼興致,交頭接耳的同時,眼中露出了對當今聖上的敬服。
還有就是以吳千云爲首的翰林院衆下屬,個個熱淚盈眶,有的甚至泣不成聲。
唯有吳千雲在隱忍,他這三個月過的也不好,雖然在爺爺的主張下,讓他與盧相邦的女兒盧羣訂下了親事,可心中的酸脹從未消失過。
他心中始終藏着一個祕密,表姐是他此生永遠無法宣之於口的喜歡,他也知道,表姐便是表哥,可如今表哥竟然回來了,是不是表示,之前他也只是詐死?
耳聞皇上的河清殿裏,躺着一具表姐的屍身,這件事當是以訛傳訛,作不得真吧?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成了長孫清明與周疏寧之間的祕密,在一場又一場的歡愛中,藏在了他們彼此心臟的最深處。
周疏寧被長孫清明抱回河清殿寢宮,長孫清明先是確定了一下,自己的牀上的的確確還躺着一具屍身,而眼前的周疏寧,卻與那屍身別無二致。
長孫清明想問,但此時他卻又不那麼急於知道了,他又轉身,抱着周疏寧去了偏殿。
身後的太監急瘋了,匆忙讓小黃門去把玫瑰膏找來,在皇帝進入偏殿前置於牀頭垂手可得之處。
準備好了一切,大小太監都急出了一身汗,唯有周疏寧頗爲無奈,心裏卻有意縱着他。
他想要便要吧,足足三個月,別說他了,自己也已想他想的不行。
周疏寧摟住他的脖子,小聲說道:“你輕些,我這身子新得的,雖是仿着我原本的模樣量身定製,可他還是個……處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