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堇最近迷上了話本子,每日除了去儲秀宮向昭妃請安,和妃嬪們寒暄嘮嗑幾句,便悠閒自在的窩在翊坤宮、躺在牀上看話本。
“娘娘,阿哥、公主們來了。”
入畫低斂着眉眼,躬身進殿向徐樂堇稟報,身後跟着的是乳母們抱在懷裏的保綬、烏希哈和烏那希。
三個孩子,如今一週歲零三個月了,雖然吐字不清,但是卻能爬能跑了。
徐樂堇目光慈愛的望向三個孩子,依次在三個孩子臉頰上親了親,陪着孩子們玩了一個時辰後,實在無聊,便叮囑乳母們繼續陪着孩子玩,而她則是斜躺在貴妃椅上,看起了話本子。
春困秋乏,徐樂堇看着看着,突然就覺得有些乏了。
眯着眼睛,望了望天空,扔下手中話本子,徐樂堇進入夢鄉之中,蓮芝怔了一下,朝一旁的紫蕪使了個眼色,紫蕪立即進殿取出一個斗篷,輕輕蓋在徐樂堇身上。
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下午酉時了。
睜開眼,看着眼前一片凌亂、雞飛狗跳的場景。
徐樂堇只覺得造孽啊!
生無可戀。
小女兒烏那希,安安靜靜、乖巧的依偎在乳母的懷裏,做個恬靜的小美女,可是保綬和烏希哈,就一言難盡了。
保綬跟乳母,正在進行拉鋸戰。
他伸手要搶乳母手中的銀碗,學了康熙生氣的樣子,板着一張臉,兇巴巴的,乳母既不想讓他搶到手裏的銀碗,又不能太過明顯的避開。
一來二去,銀碗裏的喫食,便灑落在地上。
時不時的還被保綬,踩上一腳,一來二去的,保綬身上、腳上、手上,便是點心、甜水、看上去十分的狼狽不堪。
而烏希哈,自出生之後,便表現得格外的活躍。
此刻,烏希哈正好咯咯的笑着,來回的在地毯上跑來跑去,乳母們既不敢制止,又不能放任不管,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烏希哈。
徐樂堇眯着眼睛,望着活躍的烏希哈,心想烏希哈是隨了誰的性子呢?
康熙雖然年輕氣盛,但是身爲帝王,必須成熟穩重,而她靈魂裏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婦,喜歡安靜。
烏希哈是她們親生的,怎麼就如此活躍,像個皮猴子似的。
跑着跑着,烏希哈突然回過頭來望向徐樂堇。
這一回頭不要緊,要緊的是烏希哈身子一歪,跌坐在地毯上,大概是摔疼了,烏希哈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哭起來。
小小的人兒,哭起來聲音震耳欲聾。
徐樂堇只覺得耳膜嗡嗡的作響,無奈的搖了搖頭,朝乳母使了個眼色,乳母上前抱起烏希哈,將其抱到徐樂堇面前。
徐樂堇伸出去的雙手,僵持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烏希哈因爲摔了一下,身上一片狼藉,點心、甜水,一向有潔癖的徐樂堇,有些抗拒在這種情況下,去抱烏希哈。
徐樂堇的猶豫,乳母們看在眼裏,低垂着頭大氣不敢出一聲。
烏希哈小孩子,可不管這些,掙開乳母的懷抱,朝着徐樂堇撲過來,徐樂堇只能生無可戀、一臉嫌棄的接住女兒。
翊坤宮外
康熙恰巧路過,聽到翊坤宮裏的歡聲笑語,停下了腳步。
“梁九功,毓嬪今日接了保綬、烏希哈和烏那希到翊坤宮,享受母子時光嗎?朕聽着裏頭很是熱鬧,歡聲笑語的。”
“回萬歲爺,確是如此。”
康熙輕輕頷首,沉吟了片刻後,道:“去延禧宮吶喇氏宮裏,傳朕旨意,今夜朕有事,便不去她哪裏了。”
“是。”
梁九功低垂着頭,心中瞭然。
康熙大踏步,走進翊坤宮,映入眼簾的是翊坤宮裏頭一片狼藉,保綬伸手搶乳母手裏的銀碗,乳母一個防備不及,銀碗掉落在地毯上,甜水濺了一地。
徐樂堇苦哈哈的摟着烏希哈,滿臉無奈。
烏那希窩在乳母懷中,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時不時的看向徐樂堇她們和保綬,那模樣彷彿在說,好玩好玩,真是好玩。
驚訝了一下,康熙沉着臉走近些。
徐樂堇連忙跪下,恭迎康熙,乳母們也烏拉拉的跪了一地,烏那希乖巧的低着頭,烏希哈白嫩的小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而保綬則是撅着屁股,一雙手……
康熙嘆了口氣,一把撈起保綬。
沉着臉,康熙面色嚴肅望向保綬,道:“保綬,你是阿哥,是兄長,要給下頭的妹妹們做好榜樣,烏希哈和烏那希,將來長大了,需要一個穩重的哥哥。”
“皇上、”
徐樂堇微微擡頭,張口想說,保綬還小,等過幾年長大了,便知道做兄長的責任了,會做一個好哥哥的。
然而,徐樂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嚥了下去。
康熙看了徐樂堇一眼,沉聲道,“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保綬是哥哥,朕如今對他嚴厲些,也是對他懷着很大的期望。”
“烏希哈和烏那希,是女孩子,倒是可以多寵着一些。”
徐樂堇微微低着頭,恭聲應是,在無人瞧見的地方,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康熙這話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康熙這個時候,就已經在想,等到她的兩個女兒、乖乖小棉襖長大了,遠嫁到蒙古去和親嗎?
她記得歷史上,康熙一朝的公主,成批的遠嫁蒙古。
她的烏希哈、烏那希,難道也避不開和親的命運嗎?
康熙偏過頭,目光嚴肅望向保綬。
“朕膝下,如今只有三個阿哥,馬佳氏所出的塞音察澤、吶喇氏所出的保清,愛妃所出的保綬,賽音察渾性子頑劣,保清安靜,唯有保綬、”
“保綬是祥瑞的龍鳳之兆,朕、皇祖母、皇額娘對保綬寄予厚望。”
康熙輕聲說着,徐樂堇越聽一顆心越是高高的懸起,莫不是皇后赫舍里氏,第二胎生的是個公主,不是歷史上的廢太子胤礽,所以康熙在這個時候,已經有了將來傳位給她兒子保綬的念頭。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保綬小小年紀,可經不起宮裏頭的暴風雨摧殘。
深呼了一口氣,徐樂堇含笑開口,“皇上,咱們保綬還是個不足兩歲的孩子呢,嬪妾只盼着保綬能夠平平安安的長大。”
“嬪妾出身寒微,得皇上眷顧,有幸孕育阿哥、公主,已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了!”
康熙輕輕頷首。
“愛妃所言甚是,保綬如今年紀還小,最要緊的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至於旁的,以後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