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面色一怔，擡頭飛快的望了太皇太后一眼，恭聲開口，“皇額娘，臣妾不明白，您爲何向皇帝提議，冊封董氏、赫舍里氏爲端嬪、禧嬪呢？”
“董氏雖生養過皇次女，但皇次女夭折，後頭一胎又是小產，禧嬪入宮僅僅一年，資歷尚淺。論子嗣、資歷，端嬪不及粹貴人、”
“禧嬪也是不及粹貴人、質貴人的。”
太皇太后手上轉動佛珠的動作一頓。
“粹貴人張氏，誕下皇四女後，落了下紅之症，已不能再生養了，皇帝除了偶爾去她宮裏用膳，已經不再傳召她侍寢了。”
“質貴人？質貴人出身葉赫那拉氏，葉赫那拉氏雖早已經臣服大清多年，惠嬪、質貴人的母家，也被編入正黃旗包衣，但終究是葉赫部後裔。”
“惠嬪身居嬪位便足夠了，若質貴人再冊爲嬪，便會助長吶喇氏的氣焰。”
頓了頓，太皇太后又道：“何況，宮中還有蘭貴人，出身比惠嬪、質貴人高。”
“惠嬪冊封嬪位，是因爲她爲皇帝誕下了阿哥保清，若質貴人再冊封爲嬪，日後蘭貴人承寵、誕下阿哥、公主，豈不是要直接冊封爲妃。”
“至於禧嬪？禧嬪是索額圖侄女，下月十三奉召入宮的雲貴人是索額圖親女，一個侄女一個親生女兒，一個嬪位、一個貴人，且年歲相差不大，哀家很是好奇，索額圖會如何抉擇。”
太皇太后絮絮叨叨的一席話，太后聽在耳朵裏，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翊坤宮裏
徐樂堇得知康熙一下子，冊立了七個嬪位、五個貴人、三個常在、兩個答應，神色淡淡並未流露出驚訝的表情。
入畫斟酌了片刻，低聲道：“娘娘，奴婢聽聞皇上定下規矩，四妃六嬪。如今皇上冊立了七個嬪位娘娘，這、”
‘是否有違規矩’，幾個字，入畫嚥了下去。
徐樂堇面上露出清淺的笑容，雲淡風輕開口。
“皇上是天子，天子便是規矩，別說皇上如今冊立七嬪，便是皇上將貴人、常在、答應們，盡數冊封爲嬪、爲妃，那都是可行的。”
入畫、蓮芝對視一眼，低斂着頭不語。
徐樂堇擡頭望了一眼窗外皎潔明亮的月色，朱脣輕啓，喃喃輕語，“如今宮裏頭，皇后娘娘之下，貴妃之位空缺，妃位上有恭妃、本宮和宣妃，嬪位之上有七嬪。”
“皇上定下的貴妃二人、妃四人、嬪六人，只差兩位了，不知道最後貴妃之位，花落誰家？”
入畫低頭沉默不語。
蓮芝則是飛快的擡頭，望了徐樂堇一眼，隨即低下頭去。
次日
皇后笑盈盈望着徐樂堇、宣妃等一衆人，道：“毓妃妹妹、宣妃妹妹，中秋那日得了皇上冊立爲妃，昨兒個皇上又冊立了安嬪、敬嬪等七位妹妹。”
“皇上龍恩浩蕩，各位妹妹也要盡心伺候皇上，爲皇上綿延子嗣，開枝散葉。”
徐樂堇、宣妃站起身來，帶領着下頭的嬪位、貴人、常在和答應，躬身向皇后行禮應是。
目光望向眼生的幾位常在、答應，皇后緊接着開口，“尹常在和石常在是那兩位？”
淺綠色衣裳，梳着小兩把頭的宮裝女子，以及另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裳，身形嬌小玲瓏的，在宮女攙扶下站起身來。
“婢妾常在尹氏/婢妾常在石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后居高臨下，望着半蹲着行禮的兩人。
“尹常在瞧着年長些，也穩重些。石常在身形嬌小，一身鵝黃色宮裝，顯得格外的嬌俏可人，本宮瞧着兩位妹妹，不由得感慨，歲月不饒人。”
尹常在面色一頓，低頭沉思着。
石常在微微擡起頭，面上笑顏如花開口，“皇后娘娘正值風華正茂，婢妾和尹姐姐年紀小，跟嫩瓜秧子似的，是萬萬不及皇后娘娘，鳳儀萬千的。”
皇后一聽，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徐樂堇和宣妃對視一眼，嘴角噙着笑，沉吟不語。
嬪位之上的惠嬪，掩着嘴輕聲道：“皇后娘娘，石常在這張小嘴，伶牙俐齒的，和當年的毓妃娘娘、”
“嬪妾失言了，毓妃娘娘恕罪。”
徐樂堇神色淡淡，瞟了一眼惠嬪，沉聲開口，“惠嬪，你是宮裏頭的老人，伺候皇上快十年了，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想必不用本宮教你。”
“好漢不提當年勇，本宮曾經的確是伺候先皇后的宮女，但是本宮如今是皇上親封的毓妃，出身徐穆爾氏，惠嬪以後說話，還是三思而後行。”
“今日，本宮念及你初犯，便寬宏大量不與你一般計較。”
徐樂堇言語冰冷的一番話，惠嬪一張臉漲得通紅，又羞又惱，憤憤的低下頭去，眼神淬了毒，狠狠的搓着衣角。
宣妃眼珠子一轉，望着惠嬪搓着衣角的動作，道：“惠嬪，你再搓下去，你的這一身衣裳，便要被你搓爛了。”
“本宮瞧着惠嬪這身衣裳，是新制的，用料是川蜀進貢的蜀錦，若是今日搓爛了，那可真是浪費了。”
徐樂堇聞言，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鳳位之上的皇后，捏着帕子，捂着嘴忍着笑，望向惠嬪的目光，滿臉的鄙夷不屑。
徐樂堇笑過之後，眼角餘光瞟向依舊保持着跪姿的尹常在和石常在，擡眸望向皇后。“請皇后娘娘恕罪，臣妾方纔失態了。”
“無妨。”
皇后面色端莊的擺了擺手。
徐樂堇緊接着開口，“尹常在和石常在還跪着呢？皇后娘娘您看，是否讓尹常在、石常在起身呢？臣妾還想着見一見春答應和牛答應呢。”
面色一僵，皇后別有深意的望了一眼徐樂堇。
“本宮一時疏忽，忘記了尹常在、石常在還跪着。既然毓妃妹妹替你們開口了，那尹常在、石常在快請起吧！”
尹常在、石常在面色謙卑恭順。
“是，婢妾謝皇后娘娘、謝毓妃娘娘。”
說完，兩人便站起了身，恭敬的退了下去，緊接着是被徐樂堇點了名的春答應和牛答應，躬身跪下，向皇后、徐樂堇等人行禮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