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堇抿着脣,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蘭貴人,心中思索昨兒個是十五,康熙召幸蘭貴人乾清宮偏殿侍寢,其用意是什麼?
若康熙真有意,要立蘭貴人爲後,那麼、
昨夜便不會因爲鈕妃突然身子不適,而棄了蘭貴人,去了鈕妃宮裏。
帝王心,海底針,真的是越來越琢磨不透了啊!
半個時辰後
鈕妃在宮人們的攙扶下,姍姍來遲終於到了。
踏進翊坤宮正殿中,鈕妃面色一怔,笑顏如花的望向徐樂堇,道:“貴妃娘娘的宮裏頭怎麼這麼安靜?臣妾方纔還以爲走錯了呢、”
語畢,鈕妃掩着嘴‘咯咯’的笑着。
片刻後,鈕妃又道,“昨夜臣妾伺候皇上辛苦,今兒個起得遲了一些,讓貴妃娘娘,各位姐妹們,久等了。”
徐樂堇尷尬的笑了笑,眼角餘光下意識望向蘭貴人。
果不其然,蘭貴人一張俏臉,面色陰沉得彷彿能夠滴出水來,雙眼淬了毒似的,惡狠狠的瞪着鈕妃。
輕笑一聲,徐樂堇開口,“無妨。”
“本宮聽聞,昨夜鈕妃身子不適,突感噁心想吐,鈕妃可是遇喜,懷上了龍胎?”
話音落下,後宮妃嬪們目光齊刷刷的望向鈕妃。
其中蘭貴人低垂着臉,一口銀牙幾乎咬碎,心中暗暗祈禱,千萬不是,千萬不是、
鈕妃可千萬別在這節骨眼上,遇喜有了身孕。
鈕妃若在這時候遇喜,懷上了龍胎,她的皇后夢、
皇上昨夜召幸她,剛剛隱晦的透露出要立她爲後的意圖,若鈕妃這個時候有了身孕,皇上只怕要改變主意。
畢竟、鈕妃出身大族鈕祜祿氏嫡系嫡支,是孝昭皇后的親妹,有了龍胎,登上後位的機率更大。
鈕妃微微低着頭,面露遺憾之色,輕聲道:“回貴妃娘娘,臣妾福薄,並未遇喜有孕。臣妾昨兒個只是腸胃不適,這纔有噁心想吐之感。”
“嗯。”
徐樂堇淡淡應了一聲,神色平靜。
鈕妃不曾遇喜有孕,和她今日一早醒來,未曾得到任何消息後,心中猜想是一樣的。
她想,鈕妃若是有孕,今兒個一早,便該鬧得宮中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而不是渺無音訊的。
後宮妃嬪、蘭貴人等,齊齊的鬆了一口氣。
半個時辰後
後宮妃嬪們,齊齊退出了翊坤宮,走在長街之上,低位的貴人、常在和答應們,一部分去巴結奉承鈕妃,另一部分則是圍在蘭貴人身旁。
惠嬪握緊雙手,眼神陰鷙望着被低位妃嬪們,恭維着的蘭貴人,陰陽怪氣的開口,“鈕妃娘娘,蘭貴人,也不知道誰會更勝一籌,更得皇上看重呢?”
一旁的端嬪,皺着眉頭沉思着。
安嬪則是清淺一笑,道:“惠嬪姐姐,難道不希望是蘭貴人嗎?畢竟蘭貴人,和惠嬪姐姐一樣是葉赫吶喇氏,且蘭貴人與惠嬪姐姐,同住延禧宮。”
“蘭貴人若是得皇上看重,將來、”
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惠嬪以及趾高氣昂的蘭貴人,安嬪低聲開口。“蘭貴人若是爲後,惠嬪姐姐一個妃位、貴妃之位,那是跑不掉的。”
惠嬪聞言,沉默不語。
轉眼,一個月時間過去,到了五月中旬。
這一日
端嬪帶着十三公主來了翊坤宮,言談之間提及鈕妃、蘭貴人。
徐樂堇面上神色一怔,隨即笑容溫婉,輕聲開口,“如此說來,鈕妃和蘭貴人,如今爲了爭寵,勢成水火了?”
“可不是嗎,鈕妃和蘭貴人,不是今兒個蘭貴人截了鈕妃的恩寵,便是明兒個鈕妃截了蘭貴人的恩寵,你來我往的,互不相讓。”
話鋒一轉,端嬪壓低了聲音,低聲道:“貴妃娘娘,您說皇上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鈕妃、蘭貴人如此上躥下跳的,可皇上爲隔三差五的便會去鈕妃宮裏,或是召蘭貴人乾清宮侍奉。”
“如今,宮裏頭上下,都傳的有模有樣的,說咱們皇上在鈕妃和蘭貴人之間,搖擺不定。”
徐樂堇擡眸望了端嬪一眼,皺眉沉思着。
半盞茶後,徐樂堇脣角微微上揚,輕聲開口,“端嬪不必擔心,鈕妃和蘭貴人,都不會成爲皇后。”
“皇上如今頻繁寵着鈕妃、蘭貴人,不過是做給鈕祜祿家,做給納蘭明珠看的。”
端嬪低頭,眼神閃爍,暗自沉思着。
幾日後,下晌
紫蕪快步從翊坤宮外回來,輕聲向徐樂堇稟報,道:“娘娘,皇上今兒個午後,在御花園偶遇了吶答應、”
“吶答應在御花園翩翩起舞,宛若花中仙子,皇上龍顏大悅,當即便封了吶答應爲常在,帶了吶常在去乾清宮。”
徐樂堇手上動作一怔,一滴漆黑的墨,滴落在潔白的宣紙上。
淡淡一笑,徐樂堇放下手中毛筆,盈盈開口,“吶常在年輕貌美,在後宮妃嬪們中,美貌都是排得上號的,伺候皇上也有大半年了,晉封常在也是情理之中。”
“紫蕪,回頭準備一份賀禮,送去永和宮,恭賀吶常在晉位之喜。”
紫蕪恭聲應‘是’,退了出去。
吶常在驟然得寵後,鈕妃、蘭貴人的恩寵,便大不如前了。
一連十來日,康熙都是召後宮舊人侍寢,鈕妃、蘭貴人似是被遺忘在腦後似的。
儲秀宮裏
太醫半跪着,爲鈕妃請平安脈。
鈕妃面色凝重,目光灼灼望向太醫,沉聲道:“太醫,本宮可是遇喜有了身孕?”
“回娘娘,微臣、微臣、”
太醫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往下掉落,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滿心的無奈。
這幾個月,他每隔七日,便被鈕妃娘娘傳召來儲秀宮,請平安脈。
每一次,鈕妃娘娘都會問他,是否遇喜有孕了,可是每一次都、
今日鈕妃娘娘的脈象,還是和之前一樣。
囁嚅了許久,太醫頂着鈕妃熾熱的目光,恭聲開口,“回娘娘,微臣才疏學淺,並未診到喜脈,微臣無能。”
“怎麼會?怎麼會、”
鈕妃一臉錯愣,難以置信。
太醫被送出去後,鈕妃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慘白,口中唸唸有詞,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本宮怎麼會沒有身孕呢?”
“這幾個月,本宮伺候皇上的次數不少,怎麼會沒有身孕、”
一臉挫敗,鈕妃捶打着自己的肚子。
延禧宮
蘭貴人處,蘭貴人沉着臉,冷聲開口,“聽聞鈕妃今日,又傳召了太醫請平安脈。”
話鋒一轉
蘭貴人望向身邊,微微低斂着眉眼的宮女,道:“秋月,你是會些醫術的,快給本宮看看,本宮侍奉皇上次數也不少,怎麼就遲遲沒有身孕呢?”
“是,小主。”
宮女秋月半跪着替蘭貴人診脈,低垂着的眼眸之中,迅速劃過一抹冷笑。
片刻後,秋月一臉遺憾的開口,“小主,您並未有孕。”
“、、、”
蘭貴人苦澀一笑,低着頭滿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