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頭的楓葉紅了,花房培育的菊花也開了。
徐樂堇由烏希哈、烏尤黛、烏靈珠等陪伴着,走在御花園的羊腸小道上,陣陣秋風吹來,帶着陣陣涼意。
輕聲開口,徐樂堇道:“今年的楓葉,似乎格外的紅?”
“額娘,如今是深秋了,再過幾日便到了冬日,楓葉自然紅透了。只是可惜楓葉紅透了,便會隨風掉落,女兒聽宮裏頭的宮人們說,這段時間是最辛苦的,每日都要打掃落葉。”
烏希哈含笑開口。
烏尤黛頓了一下,眉頭憂鬱的蹙起,“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楓葉雖不及梅花,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瞧那滿樹,紅彤彤的楓葉,漂亮極了、”
徐樂堇聞言,頓了一下。
心裏頭暗道,烏尤黛這個女兒,從前也是太皇太后跟前養大的,太皇太后是草原女子,怎麼烏尤黛卻是傷春悲秋呢?
春日裏裏頭,也要傷感一番,秋日裏見着楓葉,也要感慨一二、
難道是因爲烏尤黛的名字裏,帶了一個‘黛’字,所以烏尤黛學了林黛玉那般,多愁善感、顧影自憐嗎?
年紀略小一些的烏靈珠,偏過頭望了兩個姐姐一眼,溫婉的開口,“七姐姐、十二姐姐,春華秋實,一年一歲的歲月更替,花開花落,楓葉如今落下,明年春日裏又長出來,這是歲月的規律。”
“七姐姐還好,只是憐惜宮人們清掃落葉辛苦,十二姐姐麼?”
頓了頓,烏靈珠嬌俏的吐了吐舌頭,道:“十二姐姐看着春日裏的花,也要傷感一下,夏日裏被雨水打落的樹葉、花兒,要吟一首詩,秋日裏更是思緒萬千,冬日啊、”
“十二姐姐冬日裏,是不是要望雪興嘆呢?”
徐樂堇掩着嘴笑了。
烏希哈清脆的聲音,在御花園響起,烏尤黛則是抿着脣,嬌嗔的瞪了一眼烏靈珠,徐樂堇看在眼裏,心中萬般慶幸。
慶幸烏尤黛這個女兒,雖然傷春悲秋,但是卻沒有林黛玉那般的敏感多疑。
也罷,傷春悲秋而已,只要不敏感多疑,不鑽進死衚衕裏,便順其自然,全當是各人有各人的性格。
傷春悲秋,吟詩作對,也是一種興趣愛好吧!
流螢小跑着來到徐樂堇面前,恭聲道:“啓稟娘娘,永壽宮裏德嬪娘娘差人來稟報,袁常在發動要生了。”
“嗯,本宮知道了。”
思慮了片刻後,徐樂堇沉聲道:“流螢親自去永壽宮,替本宮坐鎮,讓德嬪操持袁常在生產的一應事宜。”
流螢恭聲應下,快步離去。
徐樂堇頓了頓,望着一衆女兒,笑着開口,“今日你們袁娘娘生產,額娘得去看一眼。烏希哈,你是長姐,帶着妹妹們回阿哥所去。”
“是,額娘、”
烏希哈輕聲應下。
一刻鐘後
徐樂堇駕臨永壽宮,永壽宮裏有條不紊的忙碌着,產房裏時不時傳來袁常在尖銳的叫聲。
目光望向德嬪,徐樂堇沉聲開口,“袁常在情況如何?太醫和接生姥姥說,袁常在什麼時候能夠平安生產?”
“回皇貴妃娘娘,接生姥姥說袁常在是頭胎,大概今夜亥時左右,腹中龍胎能夠平安出生、”
德嬪輕聲回話,微微低斂着的眉眼,眼中迅速的劃過一抹冷意。
袁氏、
若非一早就知道袁氏懷的是個公主,她纔不會容許袁氏平安的生產呢。
袁氏的公主,將來長大了對自己的胤禎也是助力。
點了點頭,徐樂堇偏過頭去望向一旁,低斂着眉眼的王常在,愣了一下,輕聲道:“王常在這是怎麼了?怎麼樣子如此狼狽。”
“回、回皇貴妃娘娘,婢妾方纔摔了一跤,尚未來得及回房更換、”
微微低着頭,王常在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發着亮光的脖頸,吳儂軟語輕聲回話。
輕輕頷首,徐樂堇淡淡開口,“回房去換身衣裳吧,估摸着過一會兒皇上會來永壽宮,你這個樣子,御前失儀可是大罪、”
“是。”
王常在唯唯諾諾的應道,心裏頭卻十分的無奈。
她正是因爲算計着袁氏生產,皇上會來,所以才故意摔一跤,藉此在皇上面前表現和袁氏姐妹情深,得到皇上的憐惜,趁機得寵。
可是千算萬算,算漏了皇貴妃娘娘……
皇貴妃娘娘如今讓她回房去換身衣裳,她不得不從,換了衣裳後,皇上還會注意到她嗎?
午後
康熙的御駕來了永壽宮一趟,呆了一刻鐘後便離開了。
低垂着頭跟在德嬪身後的王常在,一雙嫵媚的桃花眼,都快抽筋了,但是依舊沒能讓康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康熙一走,王常在頓時垂頭喪氣的。
徐樂堇偏過頭的瞬間,正好瞧見王常在嘆氣的樣子,勾了勾脣,道:“德嬪,你宮裏頭這位王常在,似乎有眼疾?”
“???”
德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愨貴妃、端妃掩着嘴輕笑不語。
惠妃陰陽怪氣的開口,“德嬪,皇貴妃娘娘的意思是,方纔皇上在的時候,王常在不停的朝皇上眨眼睛。”
“若是不知道的人,只怕還以爲王常在是眼睛抽筋呢?”
‘噗嗤’一聲,嬪位上的馨嬪,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馨嬪連忙起身,恭敬的蹲下,“皇貴妃娘娘恕罪,嬪妾一個沒忍住,失態了、”
“無妨。”
徐樂堇淡淡的道了一聲。
愨貴妃掩着嘴,輕聲開口,“馨嬪沒忍住也是情理之中,方纔本宮瞧着王常在對皇上眨眼睛的時候,也是差一點沒有忍住。”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王常在漲紅了臉,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夜色降臨
產房裏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接生姥姥出來稟報,袁常在平安生下一位小公主,小公主哭聲嘹亮、身子康健。
徐樂堇點了點頭,朗聲開口,“皇上一早便有旨意,袁常在若是平安誕下公主,便讓本宮晉袁常在爲貴人。”
“是、”
衆妃嬪們齊聲應道。
低垂着頭,漲紅了臉的王常在,後槽牙咬得咯吱咯吱的作響,眼中是濃濃的,散不開的不甘和恨意。
爲什麼?爲什麼、
都是三年前選秀入宮的,初封都是答應,恩寵都差不多,袁氏爲什麼能在自己前頭,遇喜懷上龍胎呢?
雖是一個公主,但是袁氏卻晉封爲貴人了。
以後,自己見着袁氏,豈不是要行禮。
袁氏不過是旗人之女,而自己、自己父親雖然只是小小縣令,但也是官宦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