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監獄區一共八層, 整體應該是垂直向下的建築特徵。而敘燃睜開眼睛被投放到的是-6層傲慢之獄,她暫時沒有在這一層看見同時被扔進來的巫燭、或是那名要找的科學家。
而想要離開這裏前往其他的監獄層,目前來說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這座中央懸浮萬米的血瀑布。
已知她現在沒有辦法向下——結局可以參考先前那幾個被扔下血瀑布的屍骨無存的倒黴蛋——只能暫且假定要找的人都在上層, 畢竟概率上來說機會還是很大的。
敘燃利用衍生出的真身才能使自己勉強攀附在崖壁上,她試着擡手向上攀爬,下一秒, 鋪天蓋地的血水凝聚成驚人的力量一股腦砸在臉上, 幾乎使得身形都滑落幾分。
她偏頭咳出嗆進喉嚨裏的血水, 將八根真身手臂分散成多角度穩定支點,目光緊盯着被染成猩紅的巖壁。
在血瀑布中, 不只是因爲劇烈的水流像是大型術法攻擊那樣砸得渾身疼痛,更從其中傳來一股恐怖至極的壓力,彷彿透過每一處毛孔滲透進全身, 分割着體內的儲存靈氣。
不要說向上爬, 就連維持着停滯的動作,就幾乎已經耗盡她所有的氣力。
“……”
就在與極端壓力對峙着的過程中,敘燃還並沒有注意到,攀附着的真身周邊逐漸開始凝聚起一層猩紅色的霧態。
她真正感受到不對勁,是在好不容易積攢起目前全身能夠調動的靈氣,想要賭一把向上躍的時候。
“!”
佛身的空間領域中, 原本稱得上靜謐的星河竟是轟然動盪起來!
無數千手的虛影隨之不安地翕動,甚至失控地狂亂揮舞, 將空間毀壞得七零八落。
而就在這麼一分神的瞬息功夫中, 敘燃還沒來及進空間去查看一下情況,她整個人竟是被強大的壓力砸落下去, 眼看着快要墜到這一層牢獄的底端!
千鈞一髮之際, 冤種真身們好在沒有繼續掉鏈子, 及時扒拉住了打滑的巖壁延緩下落。敘燃本體的指節也已經被磨得鮮血淋漓,她不得不咬着牙將手上的傷口生生以釘槍縫合起來,不然流出的血會使得身體打滑,墜得更深。
“毒……”
分魂術式開始運轉,敘燃一心幾用地同時關注起發生的情況來。
身體上除了表層的傷口倒是沒別的大礙,問題就出在接觸的佛身上。在領域空間裏,能夠明顯看見千手虛影中原本佔大面積的金色被詭異的紅光覆蓋,而這樣的猩紅色彩又不是她本身攜帶的靈根火光,而是“毒”。
來自於血瀑布的毒,又或者說,源於00監獄區的毒。
敘燃在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了,對於這些來自世界各地最兇惡的暴徒們,除了將他們集體關押在這座沒人能夠逃得出去的空間中之外,顯然那位典獄長還使了些別的手段。
這座血瀑布就是毒的載體,爲了在日積月累中消磨這些暴徒們的能力,監獄方面會不斷地讓他們吸入這種毒素,來削減其過於令人恐懼的強大實力。
若不是佛身領域的存在,敘燃怕是要等到起碼數月之後,纔會後知後覺地察覺到這種詭異毒素的存在。
她當即就在考慮着利用角度將自己甩出血瀑布的範圍,卻在某一個瞬間,餘光瞥到動盪的佛身領域中,那片銀河帶的屏障竟是隱隱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槍決九重術式,從前數分別是:幻形、開刃、激化、無御。
若將這四重比喻成是一樣武學的基本功,其中代表的就分別是身法、悟性、強化、跟防禦。而她剛突破的第五重“分魂”術式,算是一道分水嶺,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發現佛身領域的空間中出現了一道透明屏障。
修習分魂訣的基礎,是要將自身修爲提升到原有的三倍以上。這點倒不是很難辦到的事情,這些日子敘燃已經差不多將身體裏儲存的紅樺市聚靈陣的靈氣都給吸收了,再加上之前經歷了山海歸墟祕境的加持,修爲這玩意是以坐火箭的速度往上瘋漲。
領悟“分心控制”的基本奧祕,至此往後,掌握第五重槍決術式的修士們便可同時操控多把槍械。在切槍過程中將體術與奧義結合,激發出一加一遠大於二的驚人威力。
而徹底掌握了分魂的要領之後,那道佛身空間中的屏障卻並沒有鬆懈半分,所以敘燃猜測,大概是要練到後面的幾重時纔會有所頓悟。
可就在當下,因爲攝入毒氣而導致的領域動盪中,屏障上卻開始出現了裂痕。
——“大概再過不久,今天的放風時間就結束了。”
就在這時候,敘燃耳邊再次出現了一道聲音。
不知道從哪裏出現的藍髮就攀附在血瀑布上面一點的位置,這樣說道,“豬臉一般喜歡在血瀑布出現的時候在第六層玩捉迷藏,等到瀑布消失,就可以下去了……我先走了。”
說着,他透過那張機械面具盯着佛修看了一會,最終搖搖頭,不知使了個什麼術法讓身形消失在了水流之中。
敘燃目光略有放空地盯視着一處水痕,藍髮的話語逐漸消失在水流中,可一個想法卻隨着瀑布激盪而浮出水面。
如果同時吸收血瀑布中的力量與毒,是否,可以提前完成槍械九重術式的修習,打破那道屏障?
身體因爲感受到興奮而隱隱戰慄着,不知不覺中她的目光已經移到了奔騰的水流之上。而原本只是攀附着維持穩定的真身們,竟是不顧本體的控制,自發地通過探入的巖壁而吸收着血瀑布能量。
毒、靈氣、死氣、血液供能……來者不拒。就像是那一天盡情吸收着來自紅樺地底的聚靈陣一樣,千手們不斷攝取着暴雜的能量,無論好壞,納入囊中。
敘燃的臉上也因此開始泛紅,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去阻止。在瘋狂的攝取中,她彷彿感受到自己靈魂的一部分蒸發上浮,化成那雙巨大的眼睛幾近漠然地看着這一切。
一邊是上癮般的汲取,一邊是極理性的制止。
——飲鴆止渴。
她的頭腦因爲大量吸取血毒而發昏起來,於是在瀕臨極端危險的那條臨界線,敘燃迫使自己拔出真身冷靜下來。
幾乎同一時間,上癮與依賴的併發症席捲上了身體。
她並非專業人士,不能通過血瀑布的原料來分析出那是什麼樣的毒,並且找到抑制的法子。可就在大量的血毒殘留蔓延的那一刻,敘燃從中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