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六年前因“雙胞胎虐殺案”被判入獄,但她一共服了三年半刑。
入獄後,她因爲聚衆打架鬥毆、破壞監獄財物加刑一年半。
出獄後,22歲的她進過廠、幹過飯店、最終進入夜場。
幾年前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錢買了個大房子。
她未婚,男友不少,有夜場經理,也有客戶小老闆……
但這些人都沒有殺她的動機。
“阿芳啊,她癡迷於塔羅牌算命,做什麼都要算一算,我想不出來她和誰結仇了。”她的小姐妹說。
“男人?嗯哈哈哈,我們風月場上今天喊哥哥明天叫弟弟,誰都知道是玩玩的,爲這個殺人?怎麼可能?”
在她家裏,警方找到了她的病歷本,曾有多次流產的經歷。
這是一個愛財的、風塵的、又頗有點小資情調的女人。
如今她安靜的毫無聲息的躺在解剖室裏。
法醫肖哥說:“死者李芳的致命傷很特殊。”
怎麼個特殊法呢?
“阿坤,你來配合一下。”肖哥讓趙坤半蹲着站好。
“李芳,身高164,當時僅穿着秋衣。”
“她的致命傷在左腋下。”
肖哥指着小段的左腋下四指處。
“刺傷,尖端銳利而狹長的手術刀。”
手術刀從腋下四指的肋骨間斜向上進,沿着刀的長軸方向刺透皮肉,瞬間穿透心臟主動脈,在身體內留下刺創管。
刀具在體表留下的創口小,但是對心臟主動脈形成了貫通創,所以一刀斷絕了心臟的生機。
“下手狠準穩,刀口從下往上斜着進去,完美避開了肋骨對心臟的保護,而且出血少,幾乎不會噴濺到兇手自己身上。”
趙坤打了個冷顫,擡眼去看林彥儒。
“林隊,”他問,“你還記不記得劉璃上次的傳喚?”
林彥儒瞬間就明白了他說的意思,他的眼前浮現出劉璃那張清冷的臉。
死得又快血又少,好打掃。
“李芳的死法,是不是和她說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哎呦,這是個內行的,”肖哥聽了之後瘋狂點頭:“不過,她說的搗髓法,更適合體型小的脊椎動物,如果是人的話,除非是昏迷不醒。”
否則你怎麼保證活人不抵抗,反而乖到任你扎他後腦勺,蠢嗎?
林彥儒:“所以周海雄案件裏出現了麻醉藥。”
麻醉藥、手術刀、乾淨利落到專業的殺人手法……
這樣看起來,劉璃是不是更可疑了?
“呃,不過……”肖哥婀娜的擺了個造型,示意趙坤按照他的要求:“你是個女人,先脫外套,再扎頭髮……”
而他自己蹲在地上,趁趙坤擡手,迅速的站起身,以手爲刀扎向他左腋。
“正常情況下,人左腋這個位置都被胳膊擋住了,除非她高擡手,纔會暴露這個位置,兇手才能一刀斃命。”
“伏擊!”林彥儒頓時明白了,“兇手知道李芳的安排,所以他提前埋伏在現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伏擊了李芳。”
林彥儒的腦海裏頓時出現了這樣的畫面。
黑夜中,斜坡上的樹林裏蹲着一個黑衣人。他像只蓄勢待發的貓頭鷹,只等着在黑暗中出動的老鼠。
而李芳將周海偉老婆推下河之後跑到這裏,不過她並不緊張,因爲她早有準備。
她脫下被拉壞的外套,紮起被拉亂的頭髮,她沒有看到那個黑衣人撲過來,只用了一刀,就斷絕了她的生機。
黑衣人從容的取走她的手機,穿上她準備好的衣服,從容的離開了現場。
他究竟是誰?周海雄是不是也是他殺的?
李芳妹妹來認屍時,在一堆照片中,她對劉璃的照片毫無反應,卻在周海雄和周海偉的照片中猶豫了一會,這纔拿起了穿着打扮更考究的周海偉的照片。
然後,她說出了一段顛覆性的故事:“我姐出獄後,找他找了很多年,好不容易纔找到他。”
“我姐說,塔羅牌告訴她,她的一生都將和這個男人糾纏不清。”
做完筆錄的趙坤嘚瑟的說,“周海偉老婆被推下河,這是一個常見的小三殺原配的故事。”
不得不說,林彥儒詫異了,李芳居然是周海偉的情人,那周海偉這個人,就很值得玩味。
周海偉這個人,似乎在立“完美人設”,工作上事業上生活中,至少在警方走訪時,接觸的人對他都是舉手讚譽,他年少時的污點被隱藏得很好,外界幾乎沒有人知道。
這麼多年,那樣急切的要和不堪的過往切割的人,甚至連親哥哥都不想認的人,居然和當年有污點的有坐牢前科的女朋友沒斷?
這麼多年,周海偉老婆就一直沒有發現異常?
“我姐這個人吧,一直是認爲自己命運多舛。”妹妹說,“那次牢獄之災改變了她很多。”
“四個人,只有我姐坐了牢,其他三個一點事都沒有,我姐說這不公平。她這是用自己的命給別人擋災了。”
“出來之後沒多久,她說周海偉兩兄弟家境好,花錢大方,她去找過那兩兄弟想要補償,不過人家搬家了。”
“我也是後來聽我媽說的,我姐又和周海偉攪和到一起了,姓周的給她貼了一大筆錢她纔買得起房子。”
林彥儒皺了皺眉,下意識的覺得不對勁,卻又一時想不出哪裏不對勁。
趙坤說:“殺李芳的,會不會是周海偉?”
“自古姦情出人命,小三殺原配,老公殺小三,甚至於,老公誘使小三殺原配再殺小三滅口……”
你別說,這纔是最合乎常情的思路。
那麼李芳殺周海偉的老婆,就有了殺人動機。
那又是誰趁機殺了李芳?
“周海偉沒有這個時間去殺李芳。”林彥儒想了想,將周海偉當天晚上的路線進行了還原,“時間上,路程上,他都來不及。”
這一點,現場有路人可以證明。
周海偉和劉璃一樣,不可能親自去殺李芳。
但他不像劉璃,他有錢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