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的月光順着打開的門鑽了進來,也將屋裏的一切染上瑩白, 更顯得地上那處格外的晃眼。
霍胤身子僵住,猛的閉上雙眸,“抱歉,我……”
他不知是這種情況,否則萬萬不會進來的。
到底初秋的天氣,地上本就冰涼, 加上門開了便有絲絲的涼意滲入,冰的舒菡哆嗦一下,眼裏都有了淚意。
“你先將門關上。”
一是太冷了, 關上暖和一些, 二是怕醉酒的舒父醒來,撞上這種場面。
霍胤也想明白了關鍵,順從的關上門。
屋裏便黑了一片,只能勉強看清。舒菡仰着頭看他,見他好似還閉着眼睛, 不由得心裏安了一些。
“我摔倒了,腿上疼的厲害, 你、你能不能過來扶我起來?”
舒菡咬着紅脣, 一張臉也漲的通紅。饒是她一直將霍胤當成家人,但是此時此刻,他依然是個男人。
而她也確實無法起來, 只能求助於他。
她說話的聲音小, 應當是怕傳出去。霍胤也學着她壓低了聲音, 輕聲道:
“姑娘別怕, 我這就來。”
舒菡就見他忽地半跪在地上, 用膝蓋一步步朝着這裏挪動。邊挪動他還低聲囑咐道:
“姑娘,方便伸手嗎?”
他實在是怕自己不小心衝撞了她,只能用此法子。慢慢的靠近,聽見她嗯了一聲,香氣也越發的濃烈起來。
忽地,有柔軟的手指碰觸到他的手腕。霍胤頓住,手指握拳小臂伸出,做出扶的姿態。
“你將胳膊搭在我手臂上,我拉你起來。”
舒菡聞言照做,將兩隻手勾住他的手臂。不過她有些擔憂,因着霍胤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瘦弱,他怕他拉不起來。
霍胤閉着眼睛,擡起腿慢慢站起來,同時手臂用力,緩慢的將人往起拽。
霍胤記得她個子差不多到自己肩膀,沒想到這般輕,甚至沒費力氣就將人拉起來了。
舒菡也有些喫驚,不過能起來是好事。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站立住,卻覺得腳踝處有些疼。
“嘶——-”
霍胤閉着眼睛,因此耳朵格外的敏銳,低聲問了一句:“可是崴腳了?”
舒菡大半的重量都壓在他的手臂上,因爲實在是動不了了。她疼的眼淚在眼眶裏打圈,說話時也隱隱有了泣意。
“嗯,動不了。”
霍胤自然是聽出她聲音的不對勁,立馬低聲安撫道:“莫怕,我這就將你扶到牀邊。”
話說的簡單,此時舒菡動不了,只能依靠他,該怎麼扶人走?
舒菡有些冷,打了個寒顫。
霍胤感覺到她指尖發涼,想了想,他問道:“你的衣物可在附近?”
聞言舒菡左右看了看,她之前放了一套寢衣來着,不過離他們有些距離,夠不到。
舒菡聲音裏帶了點無奈和絕望:“不在,在水桶的那側。怎麼辦?”
她有點冷,此刻又是這種情況,霍胤總不能抱起自己,那樣和坦誠相見沒什麼區別。越想,舒菡心裏越難受。
“怪我自己,洗澡的時候睡着了。”
霍胤驚了一下。
這是哭了?
霍胤想了想,輕聲道:“你介意暫時穿我的衣物嗎?”
都這種情況了,穿誰的又能怎麼樣?舒菡搖搖頭,意識到他看不見,又補了句:“不介意。”
霍胤當即長指撫上腰間,將自己雪白衣衫解了下來,慢慢的朝着她的方向遞過去。
“姑娘,你先穿上這個。”
舒菡照做。
剛從他身上脫下來,還帶着他的溫熱體溫。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只有淡淡的皁角氣。
許是溫暖給了舒菡安全感,她的淚意散去。
舒菡穿好後告知霍胤。
霍胤走近,手臂張開,輕聲道:“我抱你過去。”
他依然沒睜開眼睛,整張臉染了暗色,瞧着鼻樑更加挺拔,五官更加立體。
舒菡收回目光,低頭將胳膊繞到他脖頸上。
待離得近了,姑娘家的香氣更加明顯。
霍胤抿着脣一手撐住她的後背,另一隻手則是用手腕處擡起她的腿。
被抱起來的時候,舒菡低呼一聲。
“你睜開眼睛吧,否則一起摔倒便遭了。”
霍胤猶豫片刻,還是睜開眼睛,緩了一會纔看清屋內的擺設。他的眸子一直朝着遠處,沒在她身上停留半瞬。
二人誰都沒說話,直到霍胤將她放在牀榻上,將被子拉過蓋在她的身上。
霍胤猛的後退一步,打着赤膊的他身上都是肌肉,此刻汗意從脖頸處開始,蔓延全身。
“我去給你拿藥,稍等。”
不等舒菡說話,霍胤轉身快步離去。
出了外面,待涼意的山風吹上面頰,他才覺得鼻尖裏溼潤潤的空氣散了一些。
霍胤垂着眸子,手腕上宛若還有光滑的觸感,惹的他平復下去的呼吸又重了一分。心口處怦怦跳着,他抿着脣深呼吸幾次。
房裏,舒菡拿過牀頭的衣裳快速換好,這纔將被子拿下去。
頭髮還溼着,將霍胤的衫子弄的半潮。
舒菡將衣裳疊好放在一旁,就在這時,霍胤回來了。
“姑娘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霍胤房裏放置着櫃子,裏面正是舒雲宏做好的藥膏等物件。霍胤找到一瓶跌打損傷的瓶子拿了過來,遞給舒菡。
舒菡看了看,又聞了聞氣味,“對,就是這個。”
霍胤提着的心微微放鬆。
見她撩開褲腿似要抹藥,霍胤忙拽過自己的衣裳,退後幾步就要離開。
“哎,你的衣裳我洗好後再給你。”
霍胤:“無事,姑娘忙完早些休息吧。”
說着,他轉身推門離開,將房門關好後纔回到自己屋裏。
明明天氣微涼,他又打着赤膊,該覺得冷纔是。可是渾身都是熱意,一點不冷。
手中的衫子微微發潮,還混雜着姑娘的香氣。霍胤低頭嗅了一下,臉上又熱了幾分。
猶豫片刻,還是將那衫子展開自己穿上。不過他沒有立即躺下,而是坐在屋裏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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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屋裏,舒菡將腳踝和膝蓋處抹了藥,這才覺得好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