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幾乎每一個人都確認他的身份了。
一些歡呼聲便響了起來,而高承也毫不羞澀,起身用力揮手迴應這些歡呼雀躍的百姓。
只有宋應星,似乎在嘀咕,一下子就把風頭全部搶走了。
至於他好不容易纔和研究所的人一起造出來的機器,已經沒多少人注意了。
這機器具體的作用是什麼,他仍然不是很清楚,可是這機器帶給他的啓發是巨大的。
這是目前爲止,人力,或者生物的力量參與最少的機器!
按照總兵的話來說,這段一百五十米的軌道,並不通往目的地,而是通往未來!
等到周圍人聲安靜了一些下來,他這纔拿出一個黑色的錐形物體,把小的一邊放在自己嘴巴旁邊。
“南京城的人民,來自南方各省的人民,來自整個華夏大地的人民……”
宋應星看着手上的稿子,越讀聲音越小。
總兵臨走時告訴他實驗前的演講有稿子,他哪裏能想到,這稿子竟然這麼羞恥!
在這麼多人面前,只是說了這麼幾句,他便感覺自己的臉皮有些發熱了。
“今天,我們共同團聚在這裏,是爲了一起觀看南京科技研究所的造物,蒸汽動力機……
“在過去的時代裏,人們的出行離不開……”
聽着場地中間的演講,數不盡的文人皺起眉頭。
這種說話的方式,他們就聽不慣!
這種近乎鄉下農民話家常一樣的話,能用在這麼正經的場合嗎?
真是豈有此理!
而在那些從廬陽或各地來南京學習的新時代文人耳中,這就是典型的文雅。
畢竟《真理報》都已經開始往這種話風轉變了,大家都以這樣直接表達意見的方式爲時尚呢!
宋應星強忍着那種臉發燙的感覺,把自己的演講稿唸完,然後幾乎逃一般地跑到“蒸汽動力機”後面。
接觸到這臺機器的一瞬間,他的臉色便幾乎恢復正常了。
這甚至讓他有了些想法,在想羅貫中《三國演義》中的木牛流馬,是否就是這東西。
脫離人的力量,讓這麼大一臺機器動起來?
簡直不可想象!
在旁人們或好奇或質疑的目光中,他拿起鐵鍬,開始剷煤。
周圍百姓頓時鬨然笑了起來。
說了半天的高級玩意,結果上來就讓宋所長當了煤工。
不過,這時的宋應星已經完全顧不得這些人了。
他迅速往機器中加了水,並且做好密封后,點燃了下面的鍋爐。
旁邊立刻有人高馬大的研究員過來,開始拉着風箱。
“呼哧”“呼哧”的聲音中,這風箱就像一個巨人的肺,開始劇烈地吸入和放出氣體。
鍋爐當中的火焰越來越旺盛,熊熊火焰舔舐着上面的金屬,將熱量傳遞過去。
等到煤量達到了總兵給的數額之後,他又讓那個研究員用力地拉拽了幾次這機器,然後撥開了上面的板扭,並讓研究員離開。
幾乎是同一時間,機器發出了高昂的鳴叫,把周圍人嚇得全部驚呼。
緊接着,機器下面複雜的構造,竟然開始一點一點轉動!
一些老士紳,本在各處打算看宋應星鬧什麼幺蛾子,這下眉眼也凝重了起來。
“木牛流馬……”
“木牛流馬!”
“木牛流馬!!”
不少一直認爲自己是實幹家的文人開始凝重。
至於只會搞文學的文人,還在嘲笑。
這是做出來一個什麼廢物玩意兒。
只有那些真正瞭解現實的才知道,這有多神奇!
一石糧食,從江南運輸到榆林,把河運的路全走完了,再往榆林走,還需要給運輸者準備接近半石的口糧。
這種損耗,誰能受得起?
可是眼下,有了這喫些煤塊就能走的怪物!
豈不是說,拿煤塊便可以運糧?!
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新時代,真的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