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孫承宗執意要挑魏忠賢的毛病,朱由校也不得不開口,爲他說話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臣就沒有問題了!”
見朱由校親自解釋,孫承宗心裏的顧慮打消的同時,也不由多了一絲欣慰。
在他看來,天子能夠重視百姓,可見其是一個內心良善之人,若是能夠善加教導,定能成爲一代賢君。
見孫承宗不再糾纏,朱由校點了點頭,隨即扭頭看向魏忠賢。
“就算是誤會,東廠做的也過分了一些,怎能隨便綁人呢?”
魏忠賢有些惶恐:“皇爺教訓的是,奴婢回去定會嚴加管教!”
朱由校隨即揮了揮手:“既然誤會解除了,那你先下去吧,朕與孫愛卿有話要說!”
“皇爺,奴婢有要事稟報!”
“是何要事啊?”
朱由校看着不肯離去的魏忠賢,不由皺眉問道。
“啓稟皇爺,奴婢尋到一件稀罕物,特來獻與皇爺!”
說着,魏忠賢趕忙叫人將那個木凳拿了過來。
“這個是.....?”
看着手中的木凳,朱由校也不由面露奇色的打量了起來。
魏忠賢:“回稟皇爺,這是魯班凳,乃是出自一位頂級木匠之手!”
“嗯,好,真是巧奪天工!”
看着手中的魯班凳,朱由校不由稱讚不已。
一旁的孫承宗,見到朱由校對木凳愛不釋手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頭。
不過想到天子年幼,喜歡一些新奇玩意兒,也實屬正常,若是在這個時候去勸諫的話,定會壞了天子的興致,反而會適得其反。
想到這裏,孫承宗也忍住了開口的打算,想着等談論正事的時候,再行引導。
將木凳把玩片刻之後,朱由校興致勃勃的看向魏忠賢。
“既然魏伴伴能夠進獻此物,想來已經找到了製作此木凳的工匠,還不快些將他帶來見朕?”
魏忠賢趕忙說道:“回皇爺的話,製作此物的木匠,已經死了!”
“死了?”
朱由校微微一怔,不由嘆息一聲:“唉~,真是可惜!”
“回稟皇爺,這個木匠,正是那個孩子的父親,據查,是被人坑害致死.....”
隨即,魏忠賢當着孫承宗的面,將狗蛋的遭遇,繪聲繪色的說與了朱由校。
“什麼?這些混賬,竟敢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聽完魏忠賢的敘述,朱由校也不禁怒上心頭,他心疼的不僅是一個頂級工匠,更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就連一旁的孫承宗,在聽完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目光之中也不由閃過一抹怒色。
只見朱由校一臉寒霜的看向魏忠賢,冷聲道:“查,給朕仔細的去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給他們的膽子,竟敢如此坑害朕的百姓?”
“奴婢遵旨!!”
魏忠賢身形一顫,趕忙恭聲領命。
第一次!
這是魏忠賢第一次從這位天子身上,感受到如此冰冷的殺意!
有些人,要倒黴了.....
魏忠賢心中暗自冷笑一聲,隨即告退離去。
“陛下,還請息怒,相信東廠定能給那個孩子討回公道!”
待魏忠賢離開之後,孫承宗也不由出言勸道。
雖然他不清楚魏忠賢向皇帝稟報此事的目的,但他心中也不由自主的選擇了相信東廠。
遲到的正義,那還是正義嗎?
見天子如此年紀,便一臉悲劇的模樣,孫承宗也由心中一顫,旋即說道:
“陛下不可如此悲觀,只要這件案子調查清楚,將那些兇徒繩之以法,那麼定會起到警示作用,從而避免更多的悲劇!”
“希望如此吧!!”
朱由校幽幽嘆息一聲,心中對此也並未抱多大期望。
從剛纔魏忠賢稟報的話中,朱由校就已經聽出了一些貓膩,官府中人定然已經參與其中。
要說大明的這些文官,全殺了的話,難免會有冤枉的,但若是隔一個殺一個話,肯定會有九成的漏網之魚。
見到天子如此失落的模樣,孫承宗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這些年來,他遊走各地,見到了太多的黑暗,自然能夠明白朱由校內心的那種苦楚。
沉默片刻,朱由校看向孫承宗開口問道:“孫愛卿此來,可還有何教朕?”
“回稟陛下,眼下大明各地百姓民生艱難,陛下應勤於政務,莫要在將太多精力放在這些......這些工匠上面!”
雖然心中理解朱由校的苦楚與無奈,但孫承宗還是忍不住出言勸諫。
看着孫承宗垂首站在那裏,朱由校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
“孫愛卿說的是,對於政務,朕是不會懈怠的!”
聽到天子如此一說,孫承宗心中大感欣慰,正欲開口稱頌,卻聽朱由校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對於這些工匠,朕也不會放棄的!”
“陛下,您.......?”
孫承宗愣住了,不由擡起頭望向朱由校,眼中之中帶着一絲迷茫。
這是什麼意思?
知錯不改?
見到孫承宗如此模樣,朱由校解釋道:“朕弄這個內工院的具體原因,眼下還不好向所愛卿明說,但絕對不是爲了玩樂!!”
原本孫承宗是抱着勸諫的心思來的,畢竟大明愛玩兒的那幾位,可是將朝堂霍霍的不輕。
只不過如今看到朱由校這個樣子,那些到嘴邊的話,也不好再說出來了。
隨即孫承宗向着朱由校拱手一禮:“既然如此,那臣先行告退!”
朱由校點了點頭:“好!”
孫承宗再次拜一拜,這才轉身向着外面走去。
看着孫承宗離開的背影,朱由校也不由陷入了沉思當中。
通過今日這次短暫的接觸,朱由校看的出來,孫承宗確實是一個憂國憂民之人,不然他也不會爲了一個孩子,在自己面前給魏忠賢使絆子。
在原本的歷史上,爲了抵禦建奴的進攻,七十六歲的孫承宗雖無官職,但仍舊不失氣節,爲了守衛家園,而全家遇難。
可謂是真正的滿門忠烈,爲大明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正所謂十邑之內,必有忠信,類似於孫承宗這樣的人還有很多。
對於這些人,重用與否先不說,最起碼朱由校不想再讓悲劇重演。
那些忠貞愛國之人的下場,不應該那麼悲壯、悽慘!
“這是要下雪了嗎?”
擡起頭望着有些陰沉的天空,朱由校心中也微微有些沉重,不由想起仍舊堅守在邊關的將士們。
隨後朱由校看向一旁的宦官,“傳旨內閣,遼東餉銀一案,必須要在十一月十五日之前審結,否則朕將重新移交東廠督辦!”
“是,皇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