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源是橫濱的咒靈愈發猖獗。僅憑藉雷電影一人完全可以祓除橫濱全部咒靈,但她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想做的事情。

    神明可以不依靠睡眠來補充精神,但神明也是會疲倦的。

    國崩二號給雷電影送來三彩糰子和果汁等零食的時候,他再度看到了雷電影闔着眼,撐着額頭在閉目養神。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國崩二號前幾次勸雷電影要適當休息,但是對方都絲毫不聽。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心臟那裏空蕩蕩的,但他一直很想對雷電影說一句話。

    “休息下吧,我心疼你。”

    但他說不出來。

    他曾經偶然聽到一對夫婦的對話,妻子撫着丈夫的臉,溫柔地對他道,面上是他感到極爲陌生的表情。

    他學不來,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怎樣的感情。

    當他知道雷電影下命讓他與田口正那邊對接的心臟工程、那顆心臟是要給他的時候,他有些驚訝。不過,他也的確很想要一顆心臟。

    那樣……他就能感受到那些豐富多彩的情感了吧。

    他最終沒有把妻子對丈夫說的那句話給複製出來——在他的認識中,那應當是逾矩了。他不過是雷電影的下屬,所以他也只能承擔身爲“下屬”的分內之事。於是他對疲憊的雷電影說可以把任務分擔給他來完成。

    雷電影微微睜開眼,看清楚是他後,又閉上了。

    “嗯。”雷電影給了他應允,“飛葉高中那邊有咒靈出沒,由你來解決應當沒問題。把條野採菊帶上,與校方的交涉交給他處理便可。”

    然而等他和條野採菊來到學校後,發現有一道無形的屏障阻攔了他們的去路。手撫上後,還能察覺到裏面所蘊含的咒力。

    橫濱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咒術師來祓除咒靈了,異能者和咒術師本來也交涉不多,就算知道“帳”的事情恐怕也不會把這聯想起來。只知道面前的是個阻礙,需要清除才能進去——這就足夠了。

    這是條野採菊第一次看到國崩二號真正使用力量,那種操控雷霆的異能和雷電影是的異能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等他們從破碎的一角走了進去後,才發現學校裏面是更爲昏暗的世界。星空與月光都完全被頭頂上黑色的屏障所遮掩,唯一提供光亮的只有路燈。

    條野採菊俯身趴下,右耳緊貼着地面,保持這樣的動作十來秒後,又站了起來。

    “那個方向有異動,有刀劍出鞘的聲音,兩人。”條野採菊指向體育館的位置,“不過恕我直言,國崩二號先生,這裏的氣氛不大對勁。”

    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屏障,這種全然未知的場景不得不讓他多想。

    過往他一直都同末廣鐵腸搭檔,雖然他對那位一點都沒有品味的愣頭青沒什麼好感,但對方的實力他還是有底的。至於國崩二號——

    “這裏確實與大人所同我描繪的情況有些不同。”國崩二號邁步朝體育館走去,“這點意外的變故我還是可以處理的,走吧。”

    他不是對自己的實力感到自信,而是對雷電影的信任感到自信。

    [不能辜負雷電大人的期望。]

    無論任務如何變化,這依舊是他一直追求着、從未更改過的目標。

    條野採菊聽到體育館那裏少女的大聲的呼救後,便將其告訴了國崩二號,兩人提快了速度,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到達了地點。

    體育館的門是虛虛掩着的,當他們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巧看到夜鬥手持刀劍站着,一個穿着校服的少女靠在牆邊,耳邊拿着手機,一副非常警惕的樣子。

    [咒靈之事絕不能讓普通人知道。]

    想起雷電影來之前給他的囑託,看到正打着電話的谷崎直美,他二話沒說便將手機奪了過來,本想直接掛掉,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一聲。

    聽到對方自己介紹說是谷崎潤一郎的時候,國崩二號便已經猜到了谷崎直美的身份。爲了不耽誤時間,他簡要地說明了一下情況就掛斷了。

    國崩二號拿着手機的手微微一偏,便躲開了少女的搶奪。

    “你在說什麼啊……”谷崎直美抓了抓頭髮,“你這樣不明所以地自顧自說了一番話,哥哥大人一定會特別擔心我的。”

    擔心……爲什麼?

    “我已經對他說了——這是‘雷電大人’所交代的任務。”國崩二號刻意加重了那四個字的讀音,“他不會擔心的。”

    “你真是……”發現國崩二號絲毫不理解她話中的意思,谷崎直美頭疼極了。

    忽然,國崩二號的視野被窗戶旁地面上的金飾吸引,呼吸微微停滯了幾秒。

    由於合作了不止一次,條野採菊倒是清楚國崩二號是個什麼德行。從某種方面來說,也算是一種完全不刻意的惡趣味。只要這種“惡趣味”不對他使用,條野採菊還是很欣賞的。

    “兩位。”條野採菊自然聽到了國崩二號遲滯的呼吸聲,料想他可能是發現了什麼線索。他便專心進行對兩人詢問,“這座學校似乎除了你們兩位以外,就沒有別人了呢。”

    這是他和國崩二號一路過來所得到的結論。

    本來雷電影讓他過來無非就是想讓他幫忙應付一下學校尚且沒有離開的人或者是保安什麼的,但所設想的場面完全不存在。這很難不讓人心生懷疑。

    “明天我們學校要作爲考場使用,所有的學生都被要求提前放學。我今天下午幫宣傳部的人對下午的排球賽進行錄像,沒注意把相機落在這裏了。因爲這是宣傳部的東西所以到家發現這件事之後又回來了一趟。保衛大叔把鑰匙給了我,我就進來了,再之後我就看到體育館裏有接雜活的委託廣告,正巧有些事情需要幫忙,就給這位先生打了電話。”谷崎直美指了指夜鬥。

    看到夜鬥點了點頭,條野採菊繼續問道:“那麼,你委託的事情是在學校?”

    “不是哦。”谷崎直美搖頭,“我剛打電話他就突然出現了。”

    “聽到你的呼救聲自然而然就來咯。”夜鬥問道,“你遇到了什麼?”

    話題被轉移,關於“夜鬥爲什麼那麼快就來到這裏了”的問題也變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當時有一個打扮很奇怪的人……或許不是人也說不定。”谷崎直美雙手交疊,回憶道,“身材很是健碩,腰間掛着一把刀。我暴露身形之後就他把刀抽了出來,好像是想要攻擊我。我下意識的呼救,沒過多久這位運動服先生就來了,再然後……”

    “再然後那傢伙就跑掉了。”夜鬥把手揣進上衣口袋裏,接了句話,“本來我是準備追上去的,結果你們打了岔,我也就沒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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