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此時在一旁已經旁聽多時,但看到克魯託臉上緊張的表情時,他心中已經有了猜測。克魯託這個人在無冬城必然位高權重,那麼能讓他如此緊張,這東西恐怕直接能威脅到無冬城的安全。
但此時卡爾還在猶豫要不要發問,克魯託卻率先將視線移向了他。
“剛纔你離這扇窗戶最近。”克魯託低沉的聲音中帶着無比的憤怒,他極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死死的盯着卡爾問道,“你有沒有看見任何人、任何東西、任何法術的靈光,穿過這扇窗戶?”
卡爾剛想開口,沒想到莉賽特卻忽然指着卡爾的後背有些做作的驚呼道:“克魯託先生,他的背後有窗戶上剛纔散落出的魔法靈光。他應該接觸到了窗戶!”
克魯託的臉色瞬間變化了幾分,如果他此時有攜帶武器的話,卡爾毫不懷疑他會拔出他的劍。
“是不是你偷走了我的東西?”克魯託將他的聲音壓到了最低,幾乎是從牙縫中低沉的咆哮出每一個字。
但卡爾並沒有被他的情緒所嚇到,他淡然地搖了搖頭:“我想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剛纔我站在這,一動沒動。做過最大的動作就是問服務生要了一杯紅酒。剛纔走過去的那位美麗的女士可以爲我證明。至於你懷疑我偷了你的東西……我與你的距離至少有幾十尺,就算我有賊心恐怕也沒這個能力。”
“如果是尋常的小偷小摸,當然沒有辦法。”莉賽特此時非常“貼心”地補充到,“但是據我所知,很多法術都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偷走別人褲兜裏的東西。”
“那你就更是開玩笑了。”卡爾看着莉賽特的表情已經變得不再友善,這個漂亮的女人、這個被稱爲無冬之花的女人,她的心腸可沒她的容貌那麼優秀,“莉賽特女士,我承認我會點兒小伎倆,但您無意義的指控我沒法接受。況且作爲客人我想我有權利在您的酒館裏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尤其是你。”
“你來決定吧,克魯託先生。”莉賽特此時不再與卡爾多言,“您知道的,自從達格特·無燼大人在裂痕區頒佈了免稅法案之後,無冬城總有那些不那麼幹淨的外地人來做客。哦我並不特指您,先生。我只是覺得您的口音實在不像是無冬城本地人。”
卡爾心頭的怒火即將燃起,看到莉賽特過於奇怪的言語的時候,不免心中也有了一些疑惑。
她作爲無冬城最受歡迎的酒館的老闆娘,如果只有這麼點兒格局,只會無腦的去攀附權貴,那麼月石面具絕對不可能做到今天這個規模。而且之前在品酒的時候,莉賽特所表現出來的氣質與現在截然不同。
是的!卡爾突然想到了什麼,是在喝完那杯酒之後,當卡爾提到灰燼之牢裏關押的鍊金術師之後,莉賽特對他們的態度才變得如此奇怪。
卡爾盯着莉賽特漂亮的、如同星辰般閃爍的眼睛:“如果您對我有什麼不滿的話,我向您道歉。但此刻在我眼中您的行爲已經有些太過刻意了。”
克魯託不是蠢人,他當然知道莉賽特平日裏對待客人是什麼態度。月石面具不是沒有發生過任何案件,但似乎在他的記憶中,老闆娘的處置都比今天妥當的多。
“等無冬守望者們過來吧。”
克魯託咬了咬牙,但他並沒有放鬆對卡爾的警惕。
無冬城衛兵的手腳很快,在傳送法陣的幫助下,他們直接來到了宴會廳中央。爲首的是一個帶着禮帽、穿着皮衣的中年男人,而他身後跟着一大羣全副武裝的士兵。
這些士兵的胸口都有着一枚非常顯眼的徽記。上面是一隻哭泣的眼睛,那正是無冬城的象徵。
“克魯託先生,出什麼事了?難道還有人敢在蘇倫節鬧事嗎?”男人的聲音有些輕佻,“如果今天要忙一整天的話,那麻煩您跟達格特先生申請一下我的加班費。”
“別開玩笑了迪恩,事情很重要。”克魯託在男人的耳邊低語了兩句,他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你沒在跟我開玩笑吧?”那個被叫做迪恩的男人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掃視了一眼全場賓客,“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剛纔。燈滅的時候,忽然窗戶玻璃被人砸碎了,之後……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口袋,東西就不見了。”
“我明白了。”
迪恩點了點頭,隨後立刻吩咐衛兵們將四散的人歸攏到一起。
“恐怕各位今晚不能回到自己漂亮舒適的天鵝絨大牀上做個美夢了。事發突然,而且結果可能會極其嚴重,我們不得不對每個人進行搜查。”迪恩禮貌地向所有人行了個禮,“那麼,莉賽特女士,請爲我們整理出一個空曠、乾淨、安全的房間,可以嗎?”
“當然。”莉賽特微微一笑。
“哦等等,在此之前,我也需要檢查一下您有沒有問題,不介意吧,我們嬌豔的無冬之花?”
“沒問題。”
莉賽特輕輕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道變化系靈光一閃而過,月石面具老闆娘真實的容貌忽然出現在了卡爾的面前。
聖潔。
這是卡爾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
不同於芙蘭莎嫵媚和清純達到完美平衡,如神恩一般的面孔。如果說芙蘭莎是淑妮的恩賜,那麼莉賽特一定就是蘇倫的寵兒。
如月光皎皎,神聖不可侵犯。
他更不會將剛纔帶着面具的女人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和現在的莉賽特聯繫起來。
“請吧,迪恩。”
當然,既然能被任命負責無冬城最嚴重的案件,迪恩也不至於直接上手去搜身,他顯然對魔法也有一些造詣。
擡手功夫,迪恩心中也已經有數。
“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