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深水城的其他職業公會一樣，只要每年向公會方繳納一筆錢，公會就會認可你作爲某職業在特定範圍內的所能擁有的權利。”莉莉安解釋道，“你們應該都知道科米爾王國吧？”
深水城向南穿過博德之門，一路來到納斯凱爾，穿越綠色原野後通過貿易者大道，便能看到那個坐落在山谷、密林與河湖之中的國度——科米爾。
科米爾毗鄰劍灣，是整個被遺忘國度之中最安定祥和的地區，嚴苛的法律和管理條例爲這裏帶來了長久的穩定。而科米爾王國對冒險者的約束極爲嚴格，所有佩戴武器或擁有施法能力的非軍籍人員在外出之前必須獲得官方許可。
莉莉安接着說道：“我們不必像科米爾王國一樣如此嚴格地去約束每一個人，但是我們可以爲劍灣的冒險者提供一個組織。小到情報信息，大到奇物回收……這是怎樣龐大的產業鏈啊。”
卡爾的雙眼此時簡直是在閃閃發光，於是，他懷着忐忑的心情，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既然能獲得大量的利益，我們該怎麼保證沒人跟我們搶飯碗呢？在每個城市註冊公會並不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啊。”
莉莉安神祕地笑了笑：“你是誰？”
“我是卡爾啊？”卡爾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問得有點懵。
“你是冬盾盛典的冠軍，你手底下的這羣人，就是整個劍灣最強的冒險者們的代表！”莉莉安興奮地說道，“那些想和你搶生意的人，誰能擁有這麼豪華的陣容，誰能擁有和你一樣的名望？”
在冒險者這門玩命的生意裏，經驗豐富，實力強大的人幾乎有着絕對的話語權，每個冒險者團隊都會將隊伍中資歷最高的成員所說出來的話奉若真理。想要成立一個受到認可的冒險者公會，有人背書就是一個很重要的基礎。
衆所周知，那些身懷絕技，在武學、奧術或神術方面別有造詣的人最終卻並未選擇加入官方組織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願意萬事受人指使，寄人籬下總是四處遊蕩更加自由。雖然風餐露宿不是那麼浪漫的事情，但是一朝從某個遺蹟之中挖掘到寶藏一朝致富，成就感也是無可比擬的。
正因如此，往往那些小有名氣的冒險者更是不可一世。而想要壓服這羣心高氣傲的傢伙，自然需要用實力來開道。
“話是這麼說沒錯……”卡爾思索片刻後道，“但真要算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合適的人。尖塔法師不可能出任這種東西，夏彌娜實力雖然強，但按照她的性子，如果整天讓她拋頭露面……”
三人不約而同哆嗦了一下。
“那個前幾天來找過你的杜爾南呢？他不就是個退役冒險者嗎？之前哈欠之門能吸引這麼多的人氣，應該也和他有關係吧？”
“恩……倒是可以試試。”
衆人來到這家尚未開業的新酒館門口，杜爾南正躺在門外的藤椅上，手裏擺弄着一個造型奇特的煙桿。反倒是看起來瘦瘦小小的邦妮，還在樂此不疲地一箱一箱卸貨。
卡爾先是朝着滿臉疑惑的邦妮尷尬地笑了笑，然後從馬車上抽了一根木凳子在杜爾南身旁坐下。
“杜爾南先生，前幾天精神狀態不好，腦子也渾渾噩噩的，如果說了什麼不太中聽的話，您應該也不會見怪吧？”卡爾悠悠地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街道。
他這個伯爵在浮石鎮當然是個人都能認出來，他也沒打算像萊拉一樣藏頭露尾地保持一種神祕感。在他心中，在整個伯爵領沒有徹底發展起來之前，對第一批“從龍之臣”保持親和力也是很關鍵的事情。
“我之後有認真考慮過您說的話，但目前無論是理智看待還是衝動決策，都不是我們該去插足深水城戰後利益分配的時機。”
聽了卡爾這話，杜爾南才微微支起身子。
前幾天來找卡爾，他的確有着類似的想法。畢竟這一次收割完名望，籠絡完貴族之後，萊拉·銀手在深水城被架空的現狀只會愈演愈烈。本身，萊拉的能力只是中庸，再被曼德里希惡整一頓之後，恐怕會落得個政令不出深水宮的下場。
儘管杜爾南的老夥計米爾特還擔任着萊拉的近身顧問，恐怕已經混得癡肥的米爾特想要力挽狂瀾也是有心無力了。這時候再指望卡爾做點兒什麼，還真有一種把他往火坑裏推的感覺。
“我在想，對萊拉而言，落選反而是一種解脫。”
沉默了半晌之後，卡爾忽然說道。
杜爾南的眼裏閃過一道精芒，但是並沒有出聲，而是擡了擡眼皮，示意卡爾繼續說下去。
“她本身就是一個冒險者……而不是領袖。現在固執地守在深水宮裏，八成也是那身爲神選的驕傲作祟。政治不適合她……其實也不適合我，但我倆都是被架着上的，沒有多少選擇離開的餘力。”
卡爾斷斷續續地說着，像是在傾訴什麼東西。
“曼德里希上位之後，可以想象的是，深水城的政令一定會有一個大幅度的轉變，但是這個轉變對普通民衆的傷害具體有多大，其實還有商榷的空間。”卡爾斟酌着用詞，指節不自覺地在椅子扶手上有節奏地敲擊着，“這是曼德里希第一次鋒芒畢露。深水城諸多權貴中不乏趨炎附勢的人，但貴族並不都是牆頭草。還有兩年時間，這是我們的機會。”
“我不想再看到劍灣變成軍閥混戰時期的樣子了。”杜爾南直截了當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當卡爾開始在浮石鎮安心種田的時候，他就隱隱有這種感覺。外交上合縱連橫，內政上築牆積糧。這龍崽子表現得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像巨龍這般小心眼兒的種族，肯定不會忘了這次曼德里希送上的大禮。
他曼德里希爲了政權能讓深水城生靈塗炭，那卡爾當然也能爲了復仇讓劍灣赤地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