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把內容書寫完成,蓋上印戳,手上的紙就被搶去。
“大膽!誰碰本王的東西!”
鬱池擡頭望去,見女子鳳袍雍容,青絲以華麗的珠翠挽起,鬢邊的白髮與她身上年齡沉澱的沉穩,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母后?”
來者正是太后。
“母后,你怎麼有空來我這,來之前也不跟兒臣打個招呼。”
太后手心緊攥“招兵文書”四個字,氣得渾身發抖。
“哀家聽說你與你哥哥作對不信,以爲是流言蜚語離間你們兄弟的感情,想不到你真的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你是想將哀家氣死才甘心嗎?”
太后帶着護甲的手將文書撕碎,“你敢招兵,就是公然對你皇兄宣戰,再也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哀家也保不住你!!”
鬱池皺眉地盯着太后砸在自己身上的碎紙,“母后,誰要走回頭路了,我招兵是因爲……”
“哀家不管你因爲什麼!你敢掀起戰事,你就是那個罪人,到時候夏國血流成河,不用你皇兄出手,哀家親手了結你這個蠢貨!!!”
太后氣瘋了,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撐着桌子纔沒倒下去。
她這輩子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魏嬤嬤見太后情況不對,急忙從袖中取出隨身攜帶的瓷瓶,給太后餵了一顆藥,太后神色才緩了下來。
鬱池見她吃藥,低頭沒再說話。
朱權見好不容易纔開始寫的“招兵文書”,被太后撕個稀碎,太后還上演身體不好的戲碼。
但凡是個懂事有孝心的人,都不會在父母氣頭上繼續他們不喜歡的事。
可文書同樣很重要……
朱權思慮再三走上前,“太后娘娘,如今形勢危急,招兵事宜迫在眉睫,你擋着王爺自保,難道真的是要王爺束手就擒?”
“王爺箭在弦上,他也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最後一句話,朱權說得很巧妙——您要因爲自己的大兒子,放棄您的小兒子嗎?手心手背都是肉。
倘若您真的放棄,那麼——
鬱池的視線向太后看來。
那麼王爺於情於理,都不會再聽你擺佈。
“放肆!!!”太后反手扇了朱權一巴掌。
朱權被打懵,怔在原地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太后整理衣襟,扶正自己微亂的髮髻,“哀家乃當朝太后,當今皇上是哀家的大兒子,現在站在哀家面前的是哀家小兒子,不管你心裏盼望誰登基,哀家的地位都不會變!!!”
“我警告你,少挑撥離間我們母子的感情,池兒身邊就是有你這等進獻讒言之輩,纔會步步錯走到今天!!”
“你再敢多說一句,哀家現在便下令將你處死!!”
朱權不怕太后一介女流之輩,太后的名頭好聽沒有實權,想殺他癡心妄想。
朱權用舌尖頂了頂疼痛的面頰,心裏升起殺意,面上至少得在鬱池面前尊敬太后。
“娘娘不宜大動肝火,喝茶喝茶。”
太后掀翻了他遞來的茶具,眼神上下掃了他兩眼,“你什麼身份,哀家沒在朝中見過你,就憑你也配給哀家奉茶,還不快滾!!!”
朱權離開池邊,走到沒人的地方質問手下重九,“太后爲何突然來王府?壞了本使大計!”
重九回答,“太后在得知齊王來了江南後,幾次傳喚齊王覲見,齊王沒有理會,太后就從靜陽行宮一路趕來,方纔剛到。”
“是嗎?”朱權心有疑慮,太后出現的太是時候。可重九又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告訴他,他只能認下。
“罷了,老太婆威風不了幾天。”朱權觸碰自己被打腫的臉,動了殺心。
重九提醒,“左使,太后身邊有專門一隊金鱗衛,他們潛藏在暗處,奉皇命保護太后安全。”
“區區幾個金鱗衛罷了,現在是在江南,不是在燕京城!!”
鬱蒼離得十萬八千里,如何操控指揮。
朱權精明的眼睛閃過詭譎的算計,“如今天乾物燥,失火是常有的事,太后若死在江南,鬱蒼必會出兵,他出兵鬱池想躲也沒辦法躲!”
“主上要的,是鬱池親手殺了鬱蒼,或者鬱蒼殺了鬱池都可以。”
“兄弟相殘的戲碼,纔是主上欽點的戲曲。”
“去辦吧……”
另一邊,太后也是第一次知道,鬱池的封地在江南。
“池兒,你在燕京城蓋王府的那塊地,靠近裘府,裘府於你皇兄代表什麼你不會不清楚。”
“且不說那裏何等重要,就說他將你的封地定在江南,又將母后送來,什麼意思你不懂嗎?”
“孩子,你到底在做什麼呀?不要讓你皇兄失望,你現在收手,哀家去燕京城爲你求情,讓你重新回燕京城去!”
鬱池握緊掌心的竹蕭,拉開太后攥住自己的手,“母后,兒臣回不去也不打算回去。”
“你說的兒臣都懂,可那又如何呢?”
“兒臣學不會皇兄的聰明才智,想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要付出代價!”
“兒臣的事你別管了,以後也別來這裏,在靜陽行宮好好休養,等一切結束,會有人接你回燕京城的。”
鬱池話落,示意紀刑親自把太后送回靜陽行宮。
“哀家不走!”太后親自來找來,鐵了心盯緊鬱池不要亂來,“有哀家在,你別想做錯事!”
太后慶幸自己來得及時,否則鬱池真的寫下招兵文書,一切將再無轉圜的餘地。
鬱池無奈,只能向她保證,“母后來得及時,兒臣不會招兵更不會打仗,倘若你一直留在兒臣身邊,只會有生命危險!”
“哀家能有什麼危險?你好好和你皇兄相處,哀家就不會有危險!”太后說,“鬱池,哀家最後一次警告你,你……”
太后話音未落,被紀刑打暈。
魏嬤嬤驚聲尖叫,同樣被紀刑打暈。
鬱池接住太后下落的身體,與她短暫地擁抱,“母后,兒臣真的回不去了,你別再管我了。”
“紀刑,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母后身邊,她剛纔教訓了朱權,朱權不會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