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嘉衍接起電話,聽到那邊傳來的聲音還有些意外,“冬青姐?”

    秦冬青說:“嘉衍,抱歉這麼晚還打擾你,主要是有一件事情也不得不請你幫忙。”

    季嘉衍正色道:“冬青姐,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

    秦冬青直奔主題,“嘉衍,你還記得之前來我這裏的時候,讓你幫忙把筆記給我那個學生吧?”

    怕季嘉衍想不起來,秦冬青又補充了一句——“就是那個看起來特別乖巧的小姑娘,清清。”

    “嗯,記得。”季嘉衍腦子裏突然浮現那個小丫頭啃排骨的時候,臉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滿足的表情。

    確實很乖巧,像以前他外婆養的那隻小狗,又乖又軟。

    “她怎麼了?”

    “哎!說來話長!只能說,這世上不是什麼人都配當父母。剛纔,她的家長剛剛來我這裏鬧過,要把她帶回家。如果沒有估計錯的話,他們是想把清清弄到鄉下去,嫁給他繼父舅舅家的傻子。”

    聽到這話,季嘉衍腦海中那張純真的面孔又清晰了一些,那個小丫頭纔多大!就被人算計要嫁人?而且是嫁給傻子!

    “她?不是還小嗎?”季嘉衍迴應。

    “可不是還小嘛!才16歲,正常來說,九月份開學才上高二的年齡。今天我給這孩子估分了,不出意外的話,她能夠成爲你的校友。好好的一個苗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這種家長給糟蹋了。”

    季嘉衍問:“冬青姐,我能做點什麼?”

    “想請你幫忙,聯繫一下軍招待所那邊有沒有房間。清清說要去住你之前住過的酒店,但是我覺得還是有人站崗的地方比較安全。”

    “我明白了!冬青姐,你稍等一下,我很快就給你回電話。”

    半個多小時後,一輛吉普車停在實驗中學教工宿舍附近,黑夜中兩個身影飛快地上了車。

    飛馳的汽車穿過夜晚的街道,最後停在招待所跟前。

    路上,開車的司機已經做了自我介紹,他姓江,讓宋清清接下來就安心地住在招待所,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秦冬青陪宋清清在招待所裏住了一個晚上,切身體會到這裏確實很安全,也就徹底放下心來。.

    第二天早上,秦冬青又跟宋清清一起喫早餐,給她塞了五塊錢,才離開。

    宋清清擔憂地拉着秦老師的手,“秦老師,他們不會再找你的麻煩吧?”

    他們,不僅僅是陳藝芳和魯衛明,還有可能是秦老師前夫那家人。

    “你這個孩子,別瞎操心。現在對於你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顧好自己!我那個只要站在人面前,就能嚇唬人的弟弟,過幾天就回來了。雖然高考結束,學校裏也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等我處理好,再過來陪你。”

    秦老師剛走沒多久,宋清清就聽到有人敲門,她想起之前季大哥的叮囑,一定要明確來訪的人不會對自己構成傷害的前提下才能開門,宋清清站在門邊,警惕地問:“誰啊?”

    “小宋同學,我是江東輝!”

    宋清清這纔開門,“江大哥,您有事嗎?”

    “這是剛剛摘的桃子,拿來給你喫。另外就是,季先生說,你有什麼事情想做又不太方便做的,都可以安排我去做。”江東輝非常真誠地說道。

    宋清清正準備客氣道謝,又聽到江大哥補充說:“比如說,你打算怎麼讓那家人雞犬不寧,都可以安排我去處理。”

    宋清清眨眨眼,“季大哥說的?”

    “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他。”

    “他怎麼會知道……”宋清清小聲地自言自語,幾秒鐘後就想明白了,季大哥在這裏的那些天,幾乎每天都跟秦叔叔一起,而且那些從陳藝芳他們身上弄回來的錢,都是秦叔叔讓季大哥轉交給她的。

    所以,季大哥肯定知道她那些唬人的手段。

    想到季嘉衍光風霽月的臉,宋清清頓時有些羞愧。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希望她那些所謂的小聰明被他知道……

    這個念頭只是在腦海裏浮現了幾秒鐘,宋清清很快又說服自己——倘若我在有父母呵護、無憂無慮的環境中長大,我也可以毫無心機,清清白白。

    現在的她非常弱小,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陳藝芳夫妻倆摧毀,她必須得先下手爲強。

    同時,宋清清也很清楚,憑自己一個未成年人的能力,確實很難達到目的。

    何必矯情呢!

    宋清清正色道:“江大哥,你能幫我把這封信送給最近在咱們市裏採訪的教育報的記者嗎?”

    高考前,宋清清就在思考一個問題——陳藝芳他們讓她給魯娟替考,那魯超呢?

    跟他們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那麼多年,宋清清非常清楚,魯超纔是那對夫妻倆的心肝寶貝,魯娟要排在後面。

    他們對魯超肯定有安排。

    也是替考嗎?

    宋清清仔細回憶了一下之前在那個家裏的點點滴滴,最後果然讓她發現了蛛絲馬跡。

    早在放寒假、還有半年才高考的時候,陳藝芳和魯衛明就已經開始替兒子想出路。

    他們專門蒐集那些農村家庭出身,並且親戚朋友中沒有什麼文化人的高三學生的資料。

    結合之前聽說,有些人平時成績明明很好,但是卻遲遲沒有等到錄取通知書。相反,有些家庭出身不錯的人,平時成績一塌糊塗,卻上了大學。

    而且這些上了大學的人,還改了名字。

    偷天換月!以桃代李!

    結合陳藝芳和魯衛明的習慣,以及他們身邊來往的人,宋清清基本摸清楚他們的套路。

    而且他們還不是單獨行動,機械廠某個副廠長應該也是他們的同謀。

    宋清清把舉報信寫好之後,並沒有貿然寄出去,她也要考慮一個問題——記者能不能頂住壓力發出報道?

    所以,舉報信至少要寄給省級的媒體。

    市裏,盤根錯節的關係實在太多,如果寄給市日報社,沒準轉天就會被副廠長知道。

    剛纔喫早飯的時候,宋清清聽到食堂裏有人說,教育報的記者來本市採訪。

    這應該算得上是天時地利人和吧?

    過了16年的苦日子,老天爺似乎微微站在她這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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