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看季嘉衍，又看了看站在旁邊可憐兮兮的女孩，問：“她的媽媽沒來嗎？”
季嘉衍說：“她媽媽去世了，醫生有什麼問題你可以跟我說。”
醫生說：“只是……可能是因爲發育不好的原因，例假到現在都沒來。十六歲，還沒有來例假，得重視起來。”
宋清清頓時臉通紅。
季嘉衍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臉上並沒有一絲完全沒有必要的彆扭，他沉穩地問：“那應該怎麼做？”
醫生說：“先喫點藥看看，最主要的還是營養和各方面要跟上來。”
季嘉衍說：“行，醫生麻煩你開藥，要最好的藥。”
醫生糾正說：“沒有什麼最好的藥，應該是對症下藥。你是她什麼人啊？”
“她現在的監護人。”
宋清清怔怔地看着季嘉衍，心裏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醫生開好了單子，遞給季嘉衍說：“好了，你可以去藥房拿藥了。”
說完，醫生又跟宋清清說：“你先留一下，我跟你說說平時注意的事項。”
只剩下她們倆之後，醫生語重心長地跟宋清清說：“對於女孩來說，這種事情非比尋常，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影響到你以後的生育問題。你身邊的女同學應該普遍都已經來例假了，你的卻遲遲沒有來，你就沒有覺得不正常嗎？”
宋清清確實覺得不正常，同時也覺得很慶幸。
她連飯都喫不飽，哪裏還有其他的錢買衛生用品？
魯娟和陳藝芳每個月都要消耗掉不少的衛生紙，但是她們從來不會把多餘的衛生紙放在房間裏，似乎是料到宋清清如果來例假肯定會用她們的。
上高中後，意識到自己是班級女生裏惟一一個還沒有來例假的，宋清清其實也想過提前做準備。但是回到那個家裏，哪怕她任勞任怨地做家務，陳藝芳對她的提防一點也沒有減少，連一片衛生紙都沒有讓她看到，全都鎖起來。
也正因爲如此，宋清清纔會覺得很慶幸，要不然她哪裏來的錢購買相關的用品。
“那現在我該怎麼辦？”宋清清有些忐忑地問醫生。
“吃藥，注意營養。另外就是天氣冷的時候一定要注意保暖，儘量不要碰太冷的水。還有，除了關注例假的情況，也要關注一下你的胸部發育的情況。”
聽到這話，宋清清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平坦的地方。
高考前那幾天，宋清清在姚春蘭家裏住，姚春蘭還曾經調侃過她說，把頭髮剪了，或許可以裝一個清秀的小男生。
醫生說：“這個地方其實可以按摩，有助於以後的發育。我來教你按摩辦法。”
宋清清再一次臉紅。
醫生說：“別不好意思，這關係到你以後的幸福，以及身體健康。”
十幾分鍾後，季嘉衍取藥回來，首先就注意到宋清清臉上可疑的緋紅色。
醫生叮囑了幾句，最後讓宋清清一個月後要記得複查。
從醫院離開，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
兩人肩並肩走在馬路上，宋清清心裏總覺得有一絲彆扭，其他的事情可以麻煩季大哥，可是這種事情……
季嘉衍直接把宋清清帶到姚家菜館，一口氣點了三菜一湯。
宋清清連忙阻止，“季大哥，我們只有兩個人。”
季嘉衍說：“讓你同學和姚老闆一起喫。”
在收銀臺的姚春蘭：……可以拒絕嗎？
姚爸爸就拒絕了，“季同志，我暫時不能喫飯，現在客人多，得忙一會兒。”
宋清清跟他商量說：“季大哥，要不減掉兩個菜吧？”
季嘉衍搖頭：“喫不掉一會打包給江東輝。”
這頓飯喫下來，其實基本沒剩什麼東西，主要是因爲季嘉衍一直都在用眼神提示宋清清：多喫點！
中途季嘉衍去倒水的時候，姚春蘭有些同情地看着宋清清，小聲地問道：“清清，就因爲你那天擅自行動，拿自己當誘餌，所以季先生就這樣懲罰你啊？”
宋清清搖搖頭，“不是的……季大哥希望我能多喫點，補充營養。”
聽到這話，姚春蘭立刻贊同說：“沒錯，你確實應該補充營養。”
臨走前，季嘉衍還跟姚老闆定了一份湯，讓晚餐的時候送到招待所。
傍晚，姚春蘭就變成了送餐的，她來的時候正好在招待所門口遇到季大哥。
姚春蘭有些侷促，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纔好。
季嘉衍率先說：“麻煩你看着清清，讓她把湯全部喝掉。”
宋清清只喝了一半，就已經撐得不行。
姚春蘭幸災樂禍地說：“那你暫時歇一會兒，給我講完這道數學題，消化消化，一會繼續喫。”
宋清清忍不住嘆氣：“從餓肚子餓得半夜起來灌自來水，到現在喫撐，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春蘭，我該不是做夢吧？”
“沒做夢！用我爸爸的話來說就是，人這輩子受的苦是有限的，你的苦已經喫完了，到好日子的時候了。”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姚春蘭依然覺得現在的清清值得同情，從家庭的苦海中走出來，身邊的人變成秦老師、季先生……他們雖然都很厲害，可是每天和他們相處，精神壓力也很大吧？
等宋清清把剩下的湯喝完，姚春蘭開始給宋清清帶來機械廠的最新消息。
“擔心你膈應得喫不下，所以等你喫完再跟你說。你知道魯超和魯娟他們有多可笑嗎？”
原來，陳藝芳和魯衛明被警察抓走後，因爲他們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所以警方這邊也通知了單位。
逮捕的理由當然不是虐待養女，而是勾結犯罪集團，買賣人口。
消息傳來，一片譁然。
魯超和魯娟兄妹倆大概知道原因，他們竟然說：“我爸媽養了宋清清十幾年，讓她去港城過好日子，算是買賣人口嗎？”
爲了減輕他們父母的罪過，他們甚至開始造謠宋清清的是非，說她心機重，幾年前就開始勾搭機械廠領導的孩子。
編造那麼多謊言，就是爲了證明宋清清是自己想要去嫁給港城的老頭當少奶奶，過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