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永貴沒好氣地說:“你現在知道急了!之前怎麼不知道好好學習!”
胡小梅縮了縮脖子,躲到她媽身後。
胡永貴老婆有些不高興地說:“胡永貴,你別拿孩子撒氣!當初還不是你說的,咱們家孩子想幹嘛就幹嘛,以後都不會差。那傻子那麼好糊弄,幹嘛還讓孩子苦哈哈的。”
“你可拉倒吧!那是以前,後來他可沒那麼好糊弄。”
“都怪那個姓趙的!”
胡永貴冷着臉說:“也不都是姓趙的!我總覺得傻子可能是懷疑我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用苦肉計,全身而退。”
胡永貴老婆嚇了一跳,“你以前怎麼從來沒說過?我還以爲你是不願意在幹伺候傻子的活了,想在家享清福呢。”
“跟你說有屁用!”
胡永貴老婆想了想又說:“可是之前咱們小梅上高中的時候,爲了上那個學校,傻子不是也幫我們辦了嗎?”
“那次可能只是湊巧……算了,別扯那麼多了!咱們也沒有其他路可走,還不是得去求他,小梅才能上大學。”
胡小梅有些擔心地說:“爸,不會出什麼岔子吧?”
胡永貴沒好氣地說:“你問我,我問誰去!”
把女兒打發出去玩之後,胡永貴老婆就說:“老胡,你也不用太擔心了。過兩天不就是傻子發工資的時間嗎?到時候他肯定要主動來找你,讓你幫他寄錢。”
胡永貴想了想也點頭說:“沒錯!傻子過去兩個月還挺忙的,東奔西跑,補貼肯定少不了,沒準獎金也能發一筆。到時候,我想辦法扣一點下來。”
“老胡你真是太能幹了!正好兒子那邊也要花錢,我尋思着,兒子想要上軍校,走傻子的門路恐怕有點難。咱們自己想辦法,不就是花錢嗎?”
然而,到了發工資的日子,胡永貴卻沒有如願以償地等來宋遠橋。
趙偉注意到宋工這兩天有些不太一樣,他有空的時候,特別喜歡看報紙,翻來翻去,好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宋工,您有什麼事兒嗎?能不能跟我說?”趙偉試探地問道。
宋遠橋猶豫了一下,有些羞赧地說:“我想知道怎麼寄錢?我聽樓下的孩子說,他們會給報紙寄信,我還以爲報紙上會有怎麼寄東西的詳細說明……”
趙偉突然想起來,之前就聽說,宋工每個月拿到工資之後都會讓胡永貴幫忙把錢寄給女兒。
鑑於胡永貴的人品,趙偉非常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把錢寄到宋工女兒的手上。
奈何每次趙偉試圖和宋工聊起女兒的話題,他總是避開。
“宋工,你是打算寄錢?應該不難的,要不我陪您去一趟郵局?”
宋遠橋猶豫了一下,點頭說:“好的。”
趙偉說:“收款方的地址和名字,您有嗎?”
宋遠橋說:“有的。”
說完,宋遠橋就去書房,拿鑰匙打開一個盒子,從裏邊拿出一沓匯款單留存的憑證。
趙偉立刻拿過來,看到上面填寫的字跡就知道是胡永貴幫忙寄出去的。
可是上面的金額和宋工每個月的工資有些對不上。相差幾十到幾百不等。
“宋工,這是你每個月的工資吧?”趙偉問道。
“對……”
“您怎麼沒給自己留一點啊?”趙偉試探性地問道。
宋遠橋說:“不用的,單位有喫有喝的,不缺錢。”
果然!根據宋工的話,趙偉已經基本可以判斷,和工資有出入的那幾十到幾百塊錢都被胡永貴據爲己有。
趙偉又問:“那宋工這個月打算寄多少錢?”
宋遠橋又旁邊的抽屜裏把錢都取出來,“一共是這些,扣掉手續費應該還有多少呀?”
手續費?其實花不了幾個錢,難道胡永貴就是用手續費爲藉口,把宋工的錢扣掉一些?
“以前您這邊寄出去,大概需要多少手續費?”趙偉反問。
宋遠橋有些茫然地搖頭,“每次都不一樣。”
“那上個月您記得嗎?”
宋遠橋說:“上個月的手續費應該是31塊錢。”
趙偉一聽,差點要罵髒話。
對比上個月的匯款單,果然被胡永貴扣掉了31塊錢。
正常來說,手續費也就一塊錢左右。
趙偉粗略地翻了幾張單子,心裏大概估算了一下,一年下來,胡永貴能從宋公身上颳走至少一千塊。
既然寄錢的人都有貓膩,收錢的人可能也會有問題!
趙偉看了一下收錢人的名字和地址,竟然是他們剛剛去過的許州!
看來他之前猜測的沒錯,宋工的女兒很有可能是在許州。
“宋工,我知道您之前不太想討論這個話題,但是根據我身邊的例子,如果一個孩子沒有家長在旁邊看護,只是每個月寄錢的話,她也未必過得好。甚至可能這些錢都到不了她手裏。”
宋遠橋大驚失色,“錢到不了孩子手裏嗎?”
趙偉說:“就比如,五年前,發射場意外犧牲的老丁。組織上不是也每個月給他的女兒急生活費嗎?大家都以爲孩子過得應該不錯,但是去年,組織安排人去老丁的老家看,才發現孩子過得特別苦。錢被孩子的奶奶收走,用來補貼小兒子一家。小兒子一家人也沒良心,頓頓喫肉,卻沒給孩子喫飽。”
宋遠橋臉色蒼白,“怎麼會這樣……不是答應好的嗎?”
這就是思想純粹的科學家的思維。他們的世界裏總是乾乾淨淨,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骯髒事情。
奈何現實的生活不是物理公式,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人心是善變的,也是可怕的。
趙偉說:“宋工,您彆着急,只要調查一下就知道具體情況。”
宋遠橋說:“調查……不太好,孩子……當初我答應了,不會給孩子帶去困擾。”
趙偉說:“我們只是在旁邊調查,不一定是要和孩子見面。也就是說,通過旁人來獲取信息。”
宋遠橋又猶豫了一下說:“之前胡助理親自去過,回來的時候出了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