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裏,姚春蘭告訴宋清清,在她寫回信之前這段時間,機械廠的廠長和他的夫人帶着他們三個引以爲傲的兒子,天天去他們家飯館喫飯。

    喫飯是假,打聽宋清清的消息是真。

    大概是因爲他們聽說,宋清清高考的那段時間是住在姚春蘭家裏。

    而且高考完之後,宋清清還跟幾個身份神祕的人經常去姚家飯館喫飯。

    姚春蘭說:“這大概就是你之前說的,當年對你愛搭不理,以後你就讓他們高攀不起。我和爸爸應付他們的一再追問的時候,覺得特別有意思。心情特別爽地看着他們有火發不出,還一個勁兒賠笑的樣子,很痛快!”

    身爲當事人,宋清清不由得回憶起當初和廠長一家人爲數不多的接觸。

    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廠長的冷漠,廠長夫人的挑剔。他們家那三個孩子似乎還好,曾經幫她喝斥過欺負她的人。

    他們爲什麼會纏着春蘭打聽她的下落?

    思索了一會兒,宋清清瞬間有了答案。

    以前,宋清清在那個家裏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過魯衛明跟陳藝芳抱怨。

    大概是因爲魯衛明惦記上了剛剛空出來的一個小領導的職務,求到廠長那裏,被拒絕之後回家發牢騷。

    陳藝芳聽完之後也憤憤不平,她罵罵咧咧的說廠長也是佔了他們的便宜才當上的廠長,竟然翻臉不認人。

    難道,廠長之所以成爲年輕有爲的典範,也有她宋清清的關係?

    不對,確切地說來,應該是跟她的身世有關係?

    她的親生父母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自從高考後,宋清清就再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爲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孤苦伶仃看人眼色生活、喫不飽穿不暖的可憐蟲。

    已經獨立,還需要缺席了這麼多年的父母幹什麼?

    他們把她丟給別人這麼多年,不管不問,以爲交代幾句給點錢,就能讓她平安長大?

    這麼多年,他們但凡親自上門監督一下,她的日子就能好過一點。

    秦叔叔賣東西還講售後,他們把她活生生一個人丟給別人,卻連基本的售後都不做。

    再對比楊教授一家子和秦老師、秦叔叔、季大哥對她的體貼,宋清清心裏翻騰出了各種滋味的情緒,最後都堵在胸口。

    或許父母和孩子之間也講究緣分吧。

    或許,當年她的出生,對於父母來說是一種負擔。

    解決她這樣的負擔,最好的辦法就是花錢。

    花了錢,他們就理所當然地問心無愧。

    想着想着,宋清清的鼻子又酸又澀。

    不過很快宋清清的情緒又恢復過來,她繼續看信。

    姚春蘭說,店裏的生意越來越好,姚叔叔又開發出了新的菜品,做出了很好喫的滷味。

    一些工廠和機關的食堂都來跟他們談合作,除了飯店的生意之外還給他們供應滷味。

    一個月下來,營收相當可觀。

    姚春蘭信裏寫:爸爸說,每個月都把分成寄給你,讓你幫忙轉交給季先生。請你幫忙跟季先生說一聲,飯店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兩年後,姚家菜館一定會開到京城。

    宋清清看着匯款單上的金額,突然也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姚叔叔和春蘭以後也要來京城,安家落戶,是不是也得買房子?而且合適的門面房,也很難找,她也得提前準備一下啊。

    所以,她就安心地收下每一筆姚叔叔寄來的分成,幫她們看房子。

    哦對,她自己也要買房子。

    雖然說楊教授一家都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家裏也給她準備了房間,但是最踏實的還是得有自己的房子。

    就像五月份的時候,她使用了一些手段,讓秦叔叔幫她從魯衛明和陳藝芳那裏要回一萬塊錢之後,她心裏就有了特別多的底氣。

    擁有了自己的房子,應該也會擁有更多的底氣。

    看完信之後,宋清清就去了樓下敲門。

    樓下鄰居看到宋清清,還有些驚訝,“小姑娘你有事兒嗎?”

    宋清清說:“您家的房子定了嗎?找到合適的買主了嗎?”

    房東搖頭說:“還沒呢,畢竟現在也沒有多少家,挺能夠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怎麼,你有介紹的人?”

    宋清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問:“最便宜你們能多少賣?”

    大概是因爲這段時間有些心力憔悴,又着急想出國,房東報的價格比之前便宜了六百塊。

    “行,我知道了,那我明天給您消息。”

    走之前,宋清清還環顧了一下這個房子。畢竟是樓上樓下,格局和他們現在租的一模一樣。可能是因爲自己住的房子,收拾得比他們樓上溫馨一些。

    回家後沒多久,秦秋白也從外面回來了。

    他提着一塊牛肉和一條魚,此外還有一些蔬菜。

    “清清,晚上喫牛腩燉蘿蔔和清蒸鱸魚。”秦秋白特別享受投喂家庭成員的感覺。瞧,清清這段時間又長了一點肉。

    宋清清開心地說:“孫阿姨說,鱸魚水開之後再放進去,這樣更鮮嫩。”

    “好嘞!”秦秋白徑直去廚房忙活,回頭看到清清和自己預料中的一樣要跟過來幫忙,又趕忙說:“清清你不要進來,去看書。”

    宋清清站在門口,笑盈盈地說:“我就看看。”

    “殺魚有什麼好看的,太腥了。不適合你。”

    宋清清心裏想:陳藝芳他們心裏,她可是最適合殺魚的人選。

    她以前甚至殺過大鰱魚,十幾斤重的鰱魚,他們就扔給才十歲的她打理。

    殺好魚的秦秋白回頭才發現,清清竟然還站在門口,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有些惆悵。

    “清清,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是不是季嘉衍的外甥女和侄子欺負你了?咱可不受那個氣,大不了給他們回掉,不給他們補課。”秦秋白有些急。

    宋清清連忙說:“不不,婷婷他們倆其實挺乖的,沒有欺負我。我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秦叔叔,這兩天你生意上的事情怎麼樣?”

    秦秋白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宋清清,覺得應該確實不是被欺負了,否則的話,季嘉衍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生意很順利呀!今天剛剛把尾款收回來,晚上咱們倆把帳目整理一下。”

    又有錢進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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