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擎天的語氣很溫柔，一反常態的溫柔。
吱，鐵皮棚門打開了，門口出現了一個乾癟的老頭。
老頭蓬頭垢面，身上穿的全是破衣爛衫。
混搭街頭風，老頭差不多把一年四季的衣物都穿在身上了。
就是這麼一個拾荒的老頭，外表看起來跟乞丐差不多。
葉天擎竟然喊他外公？他是葉天擎的外公？
躲在不遠處的林泰浪震驚了，完全不能理解。
爲什麼葉天擎的外公會呆在這種鬼地方。
“我大限將至，活不了多久啦！”
老頭嘿嘿笑道，彷彿在談論着別人的生死。
葉天擎低下頭，過了半晌才擡起頭道：“那我能爲你做些什麼？”
老頭滿臉欣慰，上前拍了拍葉天擎的肩膀。
老臉一笑，全都是皺紋。
“你能經常來看我這個老傢伙，就已經很好了！比你那個豬狗不如的爹強太多了。”
“你過來，讓我再摸摸你。”
葉天擎聽老頭的話，走上前去。
任由老頭的一雙粗糙大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我可憐的孫兒啊！你連件新衣服都沒有。葉啓田那個狗東西，對你也太刻薄了！”
老者一邊摸着葉天擎身上的舊衣，一邊老淚縱橫。
不遠處，林泰浪屏住呼吸，靜靜的注視着這一切。
原來，那個老頭是瞎的，他看不見！
所以葉天擎才故意找商場店員換了衣服。
讓老頭覺得他過得不好，穿舊衣。
這份心計之深，葉天擎果然不簡單。
但是，他把這樣的心思用在自己的親人長者身上，卻也同樣令人不齒。
“幸好，你的根骨奇佳，氣血旺盛，很像我年輕的時候。”
老者點頭嘆道。
“沒想到啊！我白江山，縱橫一世。最後陪在我身邊的，卻只有一個可憐的小孫兒。”
“也罷！這就是命數！我的乖孫兒，外公想送你一份大禮。”
“你可願改姓，隨我姓白？”
葉天擎臉上隱隱浮現出一抹激動之色，連忙說道：
“我願意！從現在起，我就叫白天擎。”
“好，很好！那你坐下，聽我說。”
外公白江山哈哈大笑，一張老臉神采熠熠。
白天擎盤膝而坐，靜靜聆聽。
而這時，林泰浪也一點一點的匍匐前進。
小心翼翼的又挪近了一些。
葉天擎身上的大祕密，應該就是在今夜揭曉了。
“我白江山一生行事，不看任何人臉色，更無需向任何人解釋。”
“那是因爲在我眼中，芸芸衆生，皆是螻蟻！”
“人世間的財富權力，對於我來說，都是浮雲。”
“我白江山窮盡一生，追尋的無外乎只有兩個字，超脫。”
“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
“你可知道，我們身處的世界，其實是個牢籠。”
“古往今來，只有真正擁有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才能認識到這一點。”
“超脫生死，超脫生命的桎梏，纔是我們這類人的追求。”
“而我，白江山，在這條路上，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盡頭之外，是彼岸？還是無盡虛無？我也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那後面，一定有些什麼。”
“所以，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我要盜取天機，用我白江山燃燒精魂爲代價。從盡頭之外，取點東西回來。”
白天擎皺起眉頭，他不明白外公這番話的意思，
好像有好處，又好像很兇險。
“你不用擔心，按照我的算計，我取回的這份機緣，對你有天大的好處。甚至能夠助你超凡入聖，人間無敵。”
“你也不用明白我現在說的話，你只要記住，繼承我白江山的意志，就能令我靈英不滅。”
白天擎眉頭緊鎖，過了半晌才說道：
“外公，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想像你一樣，擁有超凡的力量。我不想再受父親和家族的控制。別的我不需要。”
外公白江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一樣的，一樣的！”
“你想想，古往今來，人死不能復生。從來都沒有死者向人間傳遞過消息，更不用說帶回來什麼東西。”
“死後的世界是怎樣的？沒人知道！”
“但是你不同，你馬上就要知道了，難道你不覺得興奮嗎？”
“普天之下，有這種能力的人，不過雙手之數。但是願意這麼做的，一個都沒有。”
“因爲燃燒精魂的代價，就是形神俱滅，只爲那一眼芳華，永世不得超生。”
白天擎聽得寒毛直豎，因爲他感覺外公的精神很不正常，已經陷入了癲狂之中。
一下子說死後世界無人知，一下又說自己能盜取天機。
他到底行不行？鬼才曉得！
一想及此，葉天擎的內心開始動搖了。
他覺得自己不值得冒這個風險。
“外公，我突然有點不舒服，我先走了！”
葉天擎臉色一變，擡腿就走。
哪知道，老頭卻嘿嘿一笑。
伸手在虛空中輕輕一壓，葉天擎立刻就動彈不得。
“我的好孫兒，你爲什麼要走？難道你剛纔說的那些好聽的，都是騙我這個瞎子的？”
葉天擎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老頭聳了聳肩膀，陰笑道：“是啊！我的好孫兒！你總穿別人的衣服，當然會不舒服了。”
“我的眼睛雖然瞎，但是我鼻子靈啊！你當我真的聞不出來別人的氣味麼？”
“其實你不用刻意討好我的！你身體裏有我的血脈，無論你怎樣對我，我都會疼愛你的！”
不知爲什麼，當白江山說出這幾句話的時候；
不遠處的林泰浪，只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陰風嗖嗖的。
“外公，我沒有！我是真的對你好！我換衣服是怕你不高興。我沒有別的意思。”
葉天擎深知這個瘋老頭的厲害。
雖然他眼瞎，但是武道已通神，世間難逢敵手。
“這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你的血脈在這，成爲我的座標，爲我指引回來的路。”
話音未落，白江山伸出乾枯的手臂，在虛空中輕輕劃了幾道。
氣勁破空，葉天擎的衣服當場破碎，露出結實的胸口。
一道深可見骨的指痕，出現在葉天擎的胸膛之上，鮮血汩汩而出。
而這時，那個瘋老頭卻盤膝而坐，口中唸唸有詞。
一道五彩虹光從他的頭頂出現，直刺蒼穹。
頃刻間，老者的身軀漸漸縮小，融化在這道虹光之中。
最諷刺的是，他化身的這道虹光和城市上空的那些霓虹激光混雜在一起，旁人根本無從察覺。
林泰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因爲他知道，這是虹化！
通常只有在得道高僧圓寂的時候，纔會出現的一種神祕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