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是口頭上開釋了幾句,倒也沒有太往心裏去。
何況後續還有這麼一個爛攤子需要他去處理,又簡單囑咐了一些話之後,就自顧自的忙活事情去了。
離開了縣衙,謝瑾的心裏依舊悶悶不樂。
常言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話又說回來了,君不正則臣投敵國,父不義則子奔他鄉。
若他真是個封建社會的讀書人也就罷了,可能還真會爲了這麼點兒封建禮數選擇忍氣吞聲。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接受過現代教育的他,原則上可沒這些窮講究!
他只知道若是有人想無故欺壓他和他在意的人,那時候可顧不得什麼禮數不禮數了。
走在路上,謝瑾默默思忖着計劃是否妥當。
起初,他心裏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謀反。
可冷靜下來後,他就開始思考事情的可行性。
經過一番斟酌,他悲哀的發現,謀反成功的機率幾乎爲零。
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這確是個不爭的事實。
雖然順德那瘋婆娘欺人太甚,但當今宣德皇帝卻是個正兒八經的明君。
根據歷史記錄,這位宣德皇帝在位不過十年的時間,屬於短命皇帝一列的。
可眼下才剛剛宣德三年而已。
如今的皇帝陛下不說春秋鼎盛,那也是身體康泰。
有這麼一個明智且殺伐果斷的君王在,他僅憑一腔熱血是成不了事的。
最早也得等這位宣德皇帝駕崩之後,趁着後續的大明戰神造成土木堡之變時,才能趁機做些動作。
“看來有錢還是遠遠不夠的,自保的資本是權利,唯有手中有權,才能不被人欺負!”
可他現在還是個無職無權的讀書人,想這些只不過是有心無力罷了。
正在思考着怎麼樣才能躲過去這次災禍,眼神不經意間瞥見了路邊有代人寫信的讀書人。
謝瑾忽然靈機一動!
之前離開京城的時候,於大人曾經給過他一個信封,說是日後有難處時可以拿來救急。
當時走得匆忙,他也不覺得會有什麼事能勞煩他老人家,所以也沒拆開過。
自從回來之後,那封信就一直被放在家裏。
如今不正是有需要的時候嗎?
打定主意後,他也不再猶豫。
先趕去劉府,接上了一直憂心忡忡、直到看見了他的那一刻才終於露出笑臉的容婉兒。
簡單寒暄了幾句,同劉天寶告辭一聲,兩人就攜手準備回家。
謝瑾並沒有把他和馮縣令說的那些話告知劉天寶。
一來是看到他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不忍心打消他的美夢。
二來到目前爲止,誰都說不準到底是不是這回事,畢竟只馮縣令和他的一番猜測而已。
容婉兒被他緊緊攥着小手,一聲不吭的跟着往前走。
他心裏有事,所以手下也沒個輕重。
直到這小丫頭有些抗拒的抽了抽手腕,謝瑾才反應過來。
趕忙一臉歉意的鬆了鬆手掌心,低頭問道:“怪我,弄疼了吧?”
容婉兒對他笑容明媚的眨了眨眼睛,打撥浪鼓似的搖了搖小腦袋。
心思透亮的她從剛纔起就感覺到了,相公從縣衙回來之後,雖然表面如舊,但身上卻瀰漫着一股隱隱的怒氣。
剛開始她還有些擔心,但劉天寶先行回來後,還一臉喜色的告訴她不用着急。
可相公現在這麼失神,分明是心裏有事纔對。
“相公,劉公子剛纔說公主殿下又來了?”
“嗯。”謝瑾平靜的點了點頭。
“劉公子還說,這次是好事的。”
謝瑾轉而微微苦笑:“可好事有時候也會變成壞事。”
環顧四周無人後,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同她說了一遍。
聽過了事情的原委後,容婉兒一張小臉頓時變得皺巴巴的。
“相公,那公主殿下實在是太壞了,這樣一來縣令大人和那些差人們不都要跟着受委屈嗎?”
“相公,那我們現在要幹什麼?”
她已經很習慣的覺得,自己的相公遇到什麼事都會有解決的辦法。
可這次連謝瑾也有些作難。
“現在還拿不準主意,等到了家再說。”
見這小丫頭有些擔憂,他只好捏了捏掌心裏的那隻小手,儘量放鬆些語氣寬慰道。
“放心,你相公總會有辦法的,不會有事的,你只顧養好身子就行。”
容婉兒狠狠的嗯了一聲。
“嗯,婉兒當然相信相公!”
“走吧,回了家再說。”
兩人差不多是半晌午出的門,經過這件事一耽擱,再回到鋪子已經是下午了。
早上做的辣片已經賣了不少,屬實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劉小毛馬上迎上來,彙報了一下今天的情況。
謝瑾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靠着這種不斷推出的新奇東西,養活他們這一家是綽綽有餘的。
何況他還有不少的後手準備,各種現代生活中的東西都將會是他的生財之道。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已經不是怎麼賺錢了,而是如何解決即將到來的麻煩。
“婉兒,上次在京城的時候,於大人給的那封書信放哪了?”
容婉兒想了一下,就說道:“相公,我放在匣子裏了,我這就去拿。”
謝瑾將她拿來的信封握在手裏,猶豫了幾秒,三兩下拆開。
將只有一頁的信紙攤在手上,謝瑾眼睛眨了幾下,心裏那顆懸着的石頭才終於落了地。
信上內容不多,只有寥寥數句話。
但這簡單的幾句話,卻給了他吃了一顆莫大的定心丸。
信上說,如果他日後遇到難事不能自解,可以手書一封派人送往京城,於大人自然會盡他所能施以援手。
看完了信,謝瑾這才安心了不少。
他向來不會把自己的命運押在別人身上,但是兵部這位於大人,他卻清楚的知道,他可以放下心來信任。
不爲別的,就因爲他是後世人口中以一己之力爲大明朝續命二百年的於少保——于謙!
這位眼下還是兵部職員的文官,可是被先後三位皇帝器重的大明樑柱。
至少謝瑾可以確定的是,若真要在朝堂上找一個可以和公主殿下甚至是皇帝對着幹的人,那就非這位於大人莫屬!
因爲心裏有底,謝瑾也就不像剛開始那麼慌了。
眼下就等着看三天過後,是否如他們所料的那般。
趁着現在得閒,他又取來紙筆,把可能發生的事提前寫好封上,以備不時之需。
把封好的信交給婉兒拿去放好,謝瑾這才長吁了一口氣。
看着把心情都寫在臉上的小丫頭,謝瑾的心裏五味雜陳。
堂堂的一個大男人,總是讓自己娘子跟着擔驚受怕的,這算怎麼回事兒?
那個瘋婆娘,既然能鬧一次就能鬧兩次。
他雖然能僥倖躲過幾次無妄之災,但能保證以後每次都安然無恙嗎?
很顯然,不受人欺負的主動權至今還不在他手上。
即便是這次順利應付過去,他也要認真考慮一下,這以後的人生該走什麼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