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超看過去，驚訝道：“狐女？”
一位身着灰白色盔甲的女性正站在巫神大像前，她頭上毛茸茸的大耳朵和身後的尾巴，在此時此刻是那樣顯眼。
因爲陸遠昨天聽靈音談起過，所以此時不是很驚訝。
“對，就是她。”黎騫小聲道，“以後碰到了，絕對不要以爲她是狐女而產生輕視之心。”
“她是個超級猛人，人稱金剛狐，我們魏統領好像打不過她。”
陸遠和鄧超同時震驚。在戰修中，魏嘯霜就是神一般的存在，這女人這麼猛？！
就在三人討論施雲時，她大約是若有所感，目光猛然掃過來。
那是一雙冰冷的媚眼。
冰冷和媚眼兩個詞原本矛盾，但在施雲身上又是如此和諧。
曾經的帝國花魁，她當然是一位絕色美人，媚眼如畫是對她最好的詮釋。可她的威壓又是如此具有壓迫感，沒有人可以頂着她冰冷的目光想入非非。
黎騫三人同時低下頭，後背發涼，苦笑不已。
果真是一位強大的女士。
只有陸遠在想，這位施雲將軍好像和小白老師有點點像，但還差了一些感覺。
沒過一會，一位英俊的青年忽然從門口走進來。看到他，在大殿裏坐着的達官貴族全部站起來。陸遠也跟着大使站起來。
這位青年友好的和周圍的人點頭致意，甚至他的目光在陸遠和鄧超身上還停留了片刻，之後他和黎騫打招呼。
黎騫回禮之後，趕緊向兩個小輩低聲介紹：
“他是巫賢，帝國宰相。”
“這些年陛下已經沒有精力處理政務，所有政務都由宰相處理。”
“巫賢來了，代表陛下很快就會到場。”
果不其然，隨着一聲莊重的號角，四個儀仗兵擡着一座金色的步輿進入大殿。
一位垂垂老者靠坐其中，正是帝國皇帝。
金色的步輿經過，所有人安靜低下頭以示尊敬。待到人羣的最前方時，伐罪軍大統領施雲幾步上前，將老態龍鍾的皇帝接下。
琴山樓和魏嘯霜分列左右，像最忠誠的士兵。
直到施雲攙扶皇帝落座，其他達官貴人這才紛紛落座。
緊接着皇帝，門口又聯袂進來五人，他們氣宇軒昂，一邊走一邊和周圍的人寒暄打招呼。
其中一位中年，陸遠看着有些眼熟。他笑着走近黎騫，捶了捶黎騫的肩膀，又和陸遠友好點了點頭，這才離開。
“這是誰？”
“欒王啊。”
哦怪不得有點眼熟，欒明他爹啊。
列王一共來了四位，他們都是皇帝的子嗣。但由於皇帝在位已經六千多年，所以列王的外貌年齡差距很大。
其中儲君琴王是老大，已經顯露老態。不過他的身體看起來不錯，他目光炯炯，說話聲音中氣十足。
四子巖王，他身形壯碩，臉色黝黑，鬍子拉碴不修邊幅，看起來更像個打鐵的而不是巖族之王。
六子羽王，當真一身羽毛，傲慢的昂着頭，看不出是老還是年輕。
相較而言，九子欒王算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儘管欒王看起來已經是中老年的樣子。他也是待人態度最溫和的一位。
皇帝在位已經太久，兒孫們的年齡都已經很大很大。
列王都是大修，年齡遠超普通人。但在天虞世界，即使修道者的年齡也不是無限的。
列王先向父皇請安，之後在皇帝身旁的座位落座。他們不時互相調笑打趣，像極了和和睦睦的一家人。
至於背後在想什麼，那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不是有六柱嗎？”鄧超這時請教，“怎麼只有四王？”
“十六子海王上岸很麻煩，所以一般不出現。”黎騫解釋道，“巫族沒有分封王，巫族掌握巫神教會，等會出現的大主祭，就是他們的首腦。”
鄧超點頭表示明白。
列王之後，是皇室的年輕一代。
一羣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走進大殿，有男有女，坐到皇帝和列王后排的位置。
看來他們就是大使所說的，會進入萬靈山洞天的皇室子弟。皇帝在這方面很公平，每個自己的血脈都有機會進入萬靈山洞天撈寶物，但一生只有這一次機會。
欒明也在其中，他頂着一雙黑眼圈，看起來昨夜沒有睡好。
餘光看到陸遠，欒明向他眨眨眼睛，嘴角浮現賊笑。這是一起做過壞事的夥伴纔會有的笑容，儘管陸遠實際上沒有做壞事。
之後是列王的隨從下屬，不過這些人只能坐在靠後的位置上。
陸遠從中認出了兩個熟人。
一位是欒世堂長老，也就是在北境遇上的那位，還送了食人花給1班。長老也看到了陸遠，晃晃藤杖打了個招呼。
另一位是琴王行走琴玄齡，陸遠手中的御前比武請柬正是他親手送上。琴玄齡看到陸遠，還點頭笑了笑，真是城府很深的男人。
人差不多已經到齊。
黑袍的祭祀們從兩側的耳門魚貫而入，分列在巫神像的兩旁站好，他們手上分別拿着不同的器皿，有武器，有燭臺，甚至還有一個拿着一條活魚。
好像是一斤半的草魚，用來做醋魚剛剛好，陸遠是這麼想的。
當然這些都是巫神教的儀軌而已，並不是爲了現場烹魚。宗教的儀軌都是奇奇怪怪。
最後，金色腰帶的大主祭登場，他鬚髮皆白，看起來比皇帝還要老朽。
他跪在神像前，雙手捧起權杖，帶領全場高聲念起經文。
吾司生，吾司戮
吾所傷，吾所愈
無所逃避乃吾掌心
無所遁形乃吾目光
託於吾，師於吾，尊於吾
勿忘歌，勿忘祈，勿忘吾
……
……
永恆之命，由死給予
唸到這一句結尾，全場一起低頭，單手撫胸，宣告祭詞結束。
大主祭結束了冗長的祭詞，陸遠興趣缺缺，甚至都沒有跟着念。傳統上，華族敬鬼神而遠之，尊敬但不會信仰。
也許巫神真的存在，真的很牛批，但這不是向巫神下跪的理由。
整個祭祀過程陸遠雲裏霧裏，只能保持最基本的尊敬，好在並不算漫長。隨着主祭長離去，祭典終於結束。
衆人散場，照例是皇帝陛下先行。
陸遠低着頭，心想就當旅遊觀光民俗文化了，可惜不能用手機錄像。
在視線中，他看到陛下的金色步輿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是萬家燈火嗎？”一個略顯沙啞的低沉聲音響起。
陸遠擡起頭，看到皇帝正微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