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佈在要塞各處的散熱通道發出刺耳警報，熾熱的光霧隨之噴吐而出，並很快在這座浮空要塞周圍形成紊亂的雲霧環流。
在傳統修士的認知中，騰雲駕霧象徵着超凡脫俗的自由，這是修煉者的核心追求。
但此時的霸王號，和飄渺這個詞產生不了任何關聯。這是真元力量和工業暴力深度結合誕生出的可怕怪物，數以千計的炮管在黃昏的夕照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嗡嗡嗡！
雷鳴般的悶響，要塞下方三十門主炮齊射，過於強烈的聲波佔滿所有波段，讓原本應該尖銳的發射聲聽上去反而如合奏般雄渾飽滿。
再之後，爆裂的閃光如海嘯般席捲而來，短暫的點亮這一方昏黃的世界。
只一次玄法炎轟炮的齊射，青銅要塞外圍一整片防禦工事化爲烏有，包括剛剛那些氣勢如虹的棱嘉士兵。
士氣很重要，但並非全部，在過於巨大的技術差距下，過分旺盛的士氣只能爲戰場平添一筆略顯悲壯的註腳。
“這是屠殺……”指揮塔中，有一年級的參謀喃喃自語。這一屆的戰院擴招太多，讓原本許多不是戰修的人走進不屬於他們的戰場。
“士兵，這不是屠殺！”李桃嚴肅糾正，“他們沒有放下武器！”
被呵斥的小參謀低下頭，李桃繼續下令：“火牙編隊，清掃地面殘餘目標。”
主炮覆蓋可以造成大面積毀傷，瓦解敵人的防禦，但總有漏網之魚倖存，高等級的魔族除非被直接命中，否則大多重傷不死。
此時出動轟炸機編隊自由攻擊，用高威力航彈精準補刀是既定之戰術。
況且，要塞主炮充能還需要一段時間，轟炸機和六百門加農炮配合填補這段火力真空期。
霸王號上方的機場中，飛行員們早已在駕駛艙中等待，飛行指揮塔亮起綠燈，一架架火牙掛架滿載陸續起飛。
這已經不是不定土的臨時跑道，轟炸機羣可以從容加速起飛，而且航程極短，他們可以掛滿炸彈而不用擔心油箱。
十座前線機場滿負荷運行，平均每分鐘就能放飛一個飛行中隊。飛機在霸王號上空稍許盤旋集結，緊接着排成戰術隊形向着下方倖存的魔族高速俯衝。
剛剛扛過炎轟炮的肆虐，又被突臉空襲，對於本就不多的殘兵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
殘酷殺戮的畫面不時在指揮塔中閃過，琴山樓意興闌珊的靠在椅子中。
“看來已經沒我什麼事了。”
爲了最後一戰，琴族終於將山嶽獸交給琴山樓指揮。
山嶽獸太大也不會飛，沒法送上霸王號，因此這頭琴族聖獸正在涉水前進。弱水會嚴重腐蝕天虞生物，但對於皮糙肉厚的山嶽獸來說，這根本不是個事情。
十艘地平線級巡洋艦環繞，配合山嶽獸的行動。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它似乎不會有登場的機會。魔神將雖然強大，但不能飛，霸王號居高臨下可以慢慢耗死魔族最頂尖的戰力。
“不能掉以輕心。”李桃揉着額頭，不知是在反駁琴山樓還是自言自語，“魔族應該還有一點後手。”
“各部做好接戰準備！”
霸王號火力強大毋庸置疑，但李桃深知霸王號也有缺點。
它的缺點就是大，太大了，以至於防禦面過寬。
如果魔族那邊組織高等戰力集羣，不計代價的對準一個點突破，則很容易突破霸王號的合金外殼，滲透到艦體內部。
哪怕只要有一名高等魔族鑽進動力系統的關鍵位置，那樂子可就大了。
因爲這個原因，包括陸遠在內的血稅軍高等戰力被安排在關鍵防禦節點上待命。
進攻不用擔心，哪怕僅憑霸王號的火炮就可以將青銅要塞化爲焦土。關鍵是防禦，如果上百高階魔族決死衝鋒，一千門近防速射炮肯定不夠看。
李桃猜對了一半，棱嘉一族確實還有點後手，她猜錯的另一半是，即使一心赴死，棱嘉古海也沒打算白白給她送人頭。
“棱嘉的戰士們！”
青銅要塞前，一頭身高百米的魔神將，圍繞着數以百計的高等魔族。在他們周圍，還有上千法魔。
棱嘉所有還能動的高等戰力集結在古海將軍麾下，這是棱嘉最後的精銳力量。
古海將軍做最後的動員。
“我的同族們，戰友們，棱嘉一族即將解放！”
“在救贖之門前，讓我們爲多年來蒙塵的戰士榮耀放手一搏！”
“讓我們將自己的名字永遠刻在這片曾經征戰萬年的大陸上！”
“讓我們爲棱嘉一族十萬年悽苦歲月的終結，致以最盛大的謝幕！”
“讚美那人！”古海將軍雙手高舉向天！
“讚美那人！”山呼海嘯的迴應。
【我讚美那手持蓮花神情歡愉之人】
【背生光翼，足跡長出寶石】
【健康幸福，純美無暇，讚美那人】
悲歌化作狂熱的旋律，古海將軍看向棱嘉友集。這位魔神將指揮官對古海將軍點點頭，目光中帶着絲絲的不捨。他們是幾千年的戰友和夥伴，現在到了分別的時候。
只是戰士的訣別，通常沒有很多話。
“古海，我先行一步！”
強烈的魔力自棱嘉友集的身軀中迸發，將他點燃爲一個巨大的紫色火炬，他的身體在魔力爆發中崩潰，化作血肉融入魔神將的體內。
這頭魔神將發出淒厲的嚎叫，但很快，他的身體發生驚悚的變化。
扭曲的粗大血管如同爬蟲在魔神將的體表和體內瘋狂蔓延，狂野的魔力在血管中涌動。魔神將的身軀逐漸膨脹到近百米，此時他的上半身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虯結的黑色肌肉如同鋼鐵一般堆積在臂膀和兩肩。
棱嘉友集用祕法燃燒自己，令這頭魔神將獲得爆炸性的力量。
這頭魔神將彎下腰，拿起一根早已準備好的長槍。
這根漆黑的長槍有近百米長，材質非金非木表面暗淡無光。
魔神將舉起長槍，略帶寒芒的槍尖，遙遙指向遠空中的霸王號。
在近百公里的距離上，霸王號看上去只有一個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