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麼盡心盡力,他居然還嫌態度不好?
當她是海里撈的員工嗎?
你家僕人態度好,你倒是找他們伺候啊?
想到這,她還真就笑了出來,調侃似的拍拍被子下的大腿:
“一會喫完飯把褲子脫了,我幫你排便,就像照顧菲菲那樣。”
陸一皓吞嚥的動作一頓。
菲菲可是貓啊,當初它還不懂排泄,還需要用溼潤的紙巾或者紗布刺激。
人怎麼能做那種事?
他又沒癱!
見他搖頭,白思禾把剩下的菜夾進碗裏,和粥一起舀出來:
“快喫,喫完還有重要的事呢!”
吃了飯還得吃藥、趕緊睡呢,不然繼續折騰下去,睡不了多久不利於恢復。
這下,陸一皓是真的慌了。
她居然要來真的!
這種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剛纔確實是有些情緒外露了。
恍惚的腦子清醒了些,那些“禮儀”“面子”又一一浮現出來,他開始思索起該如何緩和剛剛的氣氛。
“快喫,磨嘰什麼。”
白思禾嚴肅地訓斥。
剛剛還覺得清爽可口的小菜,就在這時已經沒了半分味道,比嚼蠟還艱難。
不過,不管他怎麼拖延,最終還是全都嚥了進去。
本來喫飽後,大腦的血液就會聚集在胃部,腦供氧不足人就會犯困。
再加上他超負荷思考,整個人更是昏昏沉沉。
每次閉上眼睛,再想睜開都非常考驗意志力。
白思禾先是把剛剛帶過來的體溫計給他塞進腋下測溫,然後揭下他額頭的退燒貼。
這時,纔想起來剛纔忘了拿新的過來。
“老實待着,等我回來。”
她說了一句,準備去拿退燒貼,順便帶走了牀頭的餐盤。
屋裏的陸一皓緊張得要命,伸手把被子拽到更高的地方,合上發燙的眼皮。
他現在什麼對策都想不出來,越想越覺得累。
身體倒是發輕,好像漂浮在空中一樣。
等白思禾回來的時候,他居然又睡着了。
把新的退燒貼幫他貼好,她先是把手伸進被子摸索了一陣子,才摸到體溫計。
拿起來對着燈一看,忍不住咋舌。
居然已經39.4度了。
剛纔還沒這麼嚴重來着。
這樣燒下去可不行,必須馬上吃藥,她把被子掀開一角:
“醒醒。”
哪怕是睡熟了,陸一皓的兩隻手還是揪着被子,不過現在的他沒什麼力氣,白思禾輕而易舉地就拉開了。
直到被子掀開到胸口位置,他才含含糊糊地拒絕:
“……我不脫,不去廁所。”
手又換了位置,放在睡褲上,一副誓死保護貞潔的模樣。
白思禾露出了這個晚上做得最多的表情↓
她就說這人怎麼突然怪怪的,原來還真信了她隨口說的那句話。
自己剛剛說的“重要的事”是讓他吃藥,怎麼就被曲解成了這個意思?
她得出結論,生病的人腦子確實不太好使。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強行把人弄醒,把藥遞過去。
陸一皓又跟她第一次進來時一樣,哼唧兩聲,在她的命令下才把藥就着水吞了下去。
然後,就拉着她的手,按在額頭上的退燒貼上:
這能熱嗎?
別說,還真有點。
感覺到她不說話,大腦又一次混亂的陸一皓討好似的摟着她的胳膊,把臉湊上去蹭了蹭。
微微冒出的胡茬和頭頂的髮絲,蹭得白思禾胳膊發癢,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胳膊。
“別動,好暖和。”
他閉着眼睛把胳膊樓得更緊,嘴裏喃喃着:
“你身上好舒服,能不能抱着我,就像那時候一樣……”
她身上的溫度,就和那個寒冷的夜晚中,猴王給自己的溫暖一樣。
別誤會,猴王可不是一隻猴子,而是那個救了他們的女孩子的名字。
一場綁架,讓他和陸一邈受了不少罪,在逃跑的路上,相繼病倒了。
那時他們幾乎都已經絕望了,就是那個瘦小的身影一直鼓勵着,還抱着他們把溫暖傳遞過來。
那時候的她也才六七歲的年紀,就已經能反過來跟個大人一樣照顧他們了。
有了她的陪伴和支持,他們才能順利逃走,只是臨別的時候,她只留下兩隻髮卡,說以後會來找他們。
二十年過去,她依然沒來。
而現在,從白思禾胳膊上傳來的體溫,讓他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回憶。
“別走了,這次別走行不行?”
白思禾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在聽他說“就像那時候”這幾個字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陸一皓不是捨不得她走,而是捨不得那個記憶中的女孩子。
就連燒得糊塗了,說出來的胡話也都和她有關。
不過這樣也好,起碼他不會因爲這一次的照顧,而增長愛慕值。
因爲在她過去的經驗中,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第二天那個人的愛慕值都會暴漲。
她還是想繼續保持和陸一皓這樣的朋友關係。
被當了替身,反而還挺滿意的人,估計也就她一個了。
這麼想着,白思禾輕鬆地笑了一聲,用腳勾來一邊的椅子坐下,任憑他繼續把胳膊當做抱枕。
自己則是看起手機來。
她很久沒看自家的短視頻app了,現在一打開,裏面各種新奇的特效層出不窮,隨便翻翻,十個有九個都用着特效。
視頻的種類也越來越多,從技術流,到分享生活,甚至還有人五點起來給全家做飯煲湯。
隨着頭一低,她猛地驚醒,發現自己剛纔居然睡着了。
此時的陸一皓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被子也踢開了一些,倒是一直沒鬆手。
看來,他已經過了發冷的階段,開始散熱了。
這是好兆頭。
白思禾費力地幫他扯掉兩層被子,只留下一層薄被。
陸一皓因爲藥力作用,睡得很熟。
她試探着把他的手指掰開,抽出自己的胳膊,又找了條毛巾捲成一條,放在他掌心作爲代替。
然後,才關了燈,躡手躡腳地出去了。
天色已經矇矇亮,白思禾剛關好門,就被人拍了一下。
what‘sup!
她被嚇得一個哆嗦,轉頭就看到陸一邈眯着腫起來的眼睛,壓着聲音責怪道:
“你幹嘛?知不知道人嚇人,要嚇死人的!”
陸一邈則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才臭着臉開口:
“我還要問你幹嘛呢,這個時間你怎麼從他房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