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禾雖然捏着手機，視線卻沒停留在上面，回給戚竹一個安慰的表情。
鄭導也發現了他的眼神不在自己身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和白思禾對上了視線。
他樂呵呵地坐到戚竹身旁，用胳膊撞撞他，像個喫瓜小老頭：
“這是你女朋友？你這小孩眼光倒是不錯。”
戚竹靦腆地笑笑，低聲解釋：
“這是我最近新找的助理，姓白，我的儀態和發聲方式也是她教的，怎麼樣，還不錯吧？”
白思禾坐在門口處，外面總是有各種聲音出現，她對兩人之間討論的話題倒是聽不太清，只能隱約聽出是和她有關。
鄭導看看戚竹，又看看白思禾，點頭：
“是不錯，你這孩子有心了……咱們這個劇組啊，可真是多災多難。”
說到這，他又一次嘆了口氣：
“前陣子公司那邊非要把你也換了，讓個新人來演男一號。”
“那人還跟我住了一晚上，我讓他試了兩段戲，算是個好苗子，但是也能看出來沒受過什麼專業訓練，差點磨鍊。”
“他倒還可以，做了幾年羣演挺能喫苦，可是這水瑤啊……”
他眉頭深深皺起，指着門口方向怒火中燒：
“以前公司從來沒做過硬塞人進來的舉動，現在也不知怎麼了，就她這樣的女一號，拍出來的東西跟砸招牌有什麼區別？”
正巧這時候外面安靜，白思禾聽到了這句話，便給馬松發去消息，讓他查一下水瑤背後的金主到底是誰。
按說，那個穿越者不會無緣無故做這樣虧本的買賣。
這裏面肯定有點深意。
鄭導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掃了掃，壓着聲音開口：
“你這個助理……唉，要是能換女一號就好了，水瑤的外形實在不適合翟露這個角色。”
他的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認爲白思禾和這個角色更加契合，但礙於公司的要求，不得不對其妥協。
戚竹當然也聽出他話中的含義，眼裏有光亮了亮，很快又失望地黯淡下去。
他又何嘗不想跟美女姐姐合作呢。
可惜他不比水瑤，背後有人撐腰，自己都已經是被選擇的一方了，哪有資格去挑別人呢。
白思禾坐近了些，聽鄭導說了這麼多，對他也有了一些瞭解。
和黃導不同，鄭導這個人更加註重作品的質量，對所謂的流量明星不屑一顧。
如果一定說他中意什麼，那就是能把劇本演繹得淋漓盡致的好演員。
剛纔她也查過一些鄭導的作品，他和戚竹是老搭檔了，從他剛做導演沒多久的時候，兩人就開始了合作。
那時他還不在格賽，屬於池樂影業旗下，是龍國國內的知名導演，有不少拿得出手的作品，甚至獲得的獎項也數不勝數。
還是格賽推出鋼鐵俠的時候，他受了吸引，才被挖動，來了格賽做事。
沒想到，格賽交給他的第一部電視劇，女一號竟然是他最不能接受的，毫無演技可言的水瑤。
白思禾想了想，先是站起身把門從裏面反鎖，然後打開了手機裏的文檔。
鄭導被她的動作搞得一愣：
“你這是要做什麼？”
戚竹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但還是看出了她有話要說，於是往旁邊讓了讓。
白思禾舉着手機坐了下去。
“鄭導，我看過您的一些作品，對您非常崇拜。”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她一上來就是頂大帽子，讓鄭導放鬆了一些。
“其實我不只是南清的助理，還是一個編劇，您看看……”
她說着，把手機遞過去：
“這裏面有兩個文檔，一部古裝劇，還有一個是電影，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原來是想要賣劇本的？
鄭導接過手機，認真地看了起來。
他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電影劇本。
電影講述了一個從小生活在巨大攝影棚之中的男人，他所有經歷全是被劇本規劃好，並且由演員展現給他的。
他的生活看起來千篇一律，直到某天，他發現了一個破綻，也一步步揭開了謎團，嘗試逃離。
鄭導看得很認真，直到外面傳來水瑤走進化妝室時的抱怨聲，才如夢初醒般擡起頭來，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你寫的？”
白思禾毫不要臉地點頭，詢問：
“您覺得這部電影如果上映，反響會如何？”
鄭導放下手機：
“雖是人生如戲，但敢於打破虛僞的美好，尋找真實的自己——這部電影一定會成爲經典之作！”
白思禾順勢拋出橄欖枝：
“不知道鄭導您，想不想作爲這部電影的總導演呢。”
鄭導又捧起手機看着：
“這……我當然想，可現在……”
白思禾在旁邊開口：
“是這樣，我有個朋友，也做了個娛樂公司，拍了一些東西，但導演是個年輕人，經驗不足，很需要您這樣的老前輩帶路啊！”
她說的朋友，當然是馬松。
那個公司，正是青松娛樂。
之前他們只是拍了鄉下愛情，但爲了能夠還原現實世界中的經典畫面，基本都是馬松本人在那裏盯着的。
現在他是程家家主，身份不同以往，大部分時間都很忙，總不能什麼都交給他。
如果能把這位鄭導挖過去，一定能達到很好的效果。
鄭導有些驚訝。
她不是要把劇本賣給自己，而是要讓他再跳槽一次？
他一邊不捨地摸着手機邊框，一邊搖頭：
“這恐怕不成，我和格賽簽了十年的合約，如果違約……”
白思禾接話：
“違約金方面您不用擔心，只要您肯來，我們會替您支付，還有這個，”
說着，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跳到甄嬛傳的劇本上：
“這是一部我認爲非常優秀的宮鬥戲，預計要拍攝七十幾集，如果您願意，未來可以全權交給您負責。”
甄嬛傳的內容太多，她還沒能完全寫完。
但即使只是個半成品，鄭導的視線還是緊緊地粘在了上面。
一想到自己到了這個年齡，在公司備受排擠之餘，還能有這樣精良的劇本送到手上，他怎麼可能不心動？
他試探着問：
“你朋友的公司打算拍這些？這不是小公司做得到的吧？”